跪伏在地,再也不敢抬头说半个字。
笔端狠狠压在宣纸上,下一刻传来啪的一声,手中御笔应声折断。慕容元策骤然起身,“你所言当真?”
“皇上,微臣断不敢欺君!夕贵妃娘娘着实怀有身孕,只是……”刘太医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慕容元策隐隐觉得不妙。
刘太医吓得拼命磕头,“皇上恕罪,微臣罪该万死。不久之前,贵妃娘娘派人向微臣要了……要了……要了堕胎之药。”
身子止不住战栗,慕容元策忽然跌坐在龙椅上,神情痴凝如傻。
“皇上?”窦辞年一惊。随即冲刘太医道,“刘太医可知贵妃娘娘为何这么做?”
刘太医跪伏在地,急忙摇头,“微臣不知!”
“下去吧!”慕容元策幽然开口,眼底带着湿润的哀伤,“此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是!微臣告退!”刘太医退出御书房,脊背惊出一身冷汗。所幸慕容元策没有怪罪,否则他必得被赐醢刑不可!
窦辞年望着慕容元策越渐苍白的脸,不禁跟着难过,“皇上,许是娘娘有不得已的苦衷。”
“朕知道。”慕容元策紧闭双目,痛苦凝眉,眼角隐约可见痛彻心扉的晶莹。许久,慕容元策才睁开眼,“起驾云藻宫。”
倾城,你当真如此恨朕吗?朕已然对你表白心意,难道还不能换你的回眸一眼?到底朕要怎么做,你才能重新爱上朕?倾城?倾城……
那一刻,他多想迎着风喊出她的名字,可是……终究哽咽在喉,发不出一点声音。
低眉看着漆黑冒着热气的汤药,若倾城的手止不住颤抖。
“倾城!”寂寥忽然按住她的手腕,目色凄然,“不要!”
“寂寥,我……”她岂会舍得,掉下来的,是她的肉啊!那一刻,她满脑子都是慕容长忆出生时的模样。那样娇小的孩子,白净如她,眉目似他。重重放下汤碗,仿佛有千斤之重,让人无法拿起。
五指紧握,若倾城眉目成殇,热泪滚落药碗之内,发出清脆的声响。
寂寥随她泪落,带着乞求的口吻,“倾城,留下他吧!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舍得?何况这般做,实在太过伤身。即便你不为孩子,也该为自己着想。这药的药性如此之烈,难免会伤身,你再思虑思虑,可好?”
若倾城笑着流泪,“思虑?寂寥,除非我能回到从前,否则……”
“若我不能阻止你,那么加上弄凉呢?你可想过,如果弄凉活着,她会忍心看你这样折磨自己吗?弄凉愿为你死,又岂会舍得你难过?”寂寥提及弄凉,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声音带着浓郁不可收拾的哭腔。
“弄、弄凉……”若倾城顿时跌坐在椅子上,碗中的汤药洒了一半。顷刻间,她只觉心痛如绞,好似被人用利刃狠狠宰割,整颗心都鲜血淋漓得可怕。纤细的五指骤然掩面,双肩因为奋力的抽泣而止不住颤抖。
寂寥轻轻握住她满是泪水的手,潸然跪在她跟前,双膝落地,心碎如斯,“就当我求你,就当我为了弄凉求你。放过皇帝,放过孩子,也放自己一条生路。倾城?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