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鼓起勇气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她看到亲戚们都围在外公的病床前。楚楚看不到外公是什么样子。亲戚们转过头,道:“楚楚来了。”这句话像是说给外公听的。她的双脚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外公前面的几个人散了开,楚楚终于可以再次看见外公的脸庞了。他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就在她一直努力抑制住的眼泪要崩溃的时候,眼前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并咧着嘴,冲楚楚摆出‘耶’的手势道:“楚楚你来啦~”
瞬间,楚楚完全愣住了。
等等,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笑容和这个胜利的手势代表什么——是说,他没事么?!
“医生说爸爸只是……晚上吃多了才胸闷,当时你应该先给爸爸吃点药看看,观察一会,干嘛一上来就叫救护车啊,还在电话里说得那么严重,你这人真大惊小怪,把我们弄的得人仰马翻的。”二姨在数落着大姨。
大姨一脸尴尬,“我……我这不是也害怕吗,你也直到爸爸心脏一直不好。”
一旁,楚楚的妈妈满是歉意的对楚楚道:“宝……宝贝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到了以后才知道的。”此时,沈上时也明显松了一口气。
刚缓过神来的楚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对外公大吼道:“您大晚上的吃那么多干嘛啊!你知不知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都要担心死了!我觉得我都要心脏病突发死掉了。”
众人被楚楚的喊声惊得愣住了。
楚楚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带着哭腔趴在外公的胸膛上。“外公……我刚才真的好害怕……您真的吓死我了……”
外公慈祥的笑着,轻轻拍着楚楚的头,笑道:“傻孩子,别哭啦,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外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死,我还得亲眼看着你嫁人呐~”
沈上时给楚楚递了张纸巾,拍了拍她嫌弃的说道:“行了行了,别哭了,鼻涕都流被子上了。”
“要你管!我外公才不会嫌弃我的鼻涕!”楚楚泪眼婆娑的瞪了沈上时一眼,然后接过纸巾。
不管怎么说,幸亏是虚惊一场,楚楚一直紧绷的心也松了下来。她看了看病房里的亲戚们,却仍旧不见舅舅的身影。
就在此时,一个人将病房门推开了。那人身材矮小,模样像是没长开的土豆,鹰鼻鹞眼,一脸横肉,头发很稀疏,年龄约莫五十多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楚的舅舅。据可靠的小道消息,楚楚的舅舅并非外公的亲生儿子,是外婆和她以前死去的丈夫所生的孩子,所以,这厮和楚楚姨妈们的长相是天差地别。虽然他不是外公亲生的,但他一直都把他当自己亲生儿子般对待,甚至都比对自己的孩子好。
但世事总是不遂人愿,舅舅成家立业后非但不孝顺外公,还不孝顺自己的亲妈,他一年中也就过年回次家,其余的时间即不管梁音也不管自己的爹妈,甚至一个电话都没给他们打过。
但即便如此,多年的父子情摆在那,外公还是把他当自己的儿子,而现在外公只要一提起舅舅,便会唉声叹气。如今外公好不容易见到舅舅,心中却五味杂陈。
沈上时平生最恨两种人,第一种是不孝顺的,第二种是不负责的。恰巧这两种楚楚的舅舅都占了。所以沈上时是往死里不待见他。
“爸怎么样,还好么?”一身风尘仆仆气息的舅舅急忙问向众人。
“呦,大哥来了啊。”二姨一脸不屑的说道。
“老太太过生日都不见你影儿,你这会来干嘛,等着分遗产?”二姨一见到大舅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没事,我没事,虚惊一场。”外公笑呵呵的对舅舅道。
一见外公安然无恙,舅舅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了。旋即他便冲二姨父喊道:“哥们儿你没事闲的吧,不弄清楚状况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
一听这话,二姨便急了:“是你给他打的电话?你他妈有病啊!”
二姨父低着头,不说话,二姨却还在咄咄逼人。沈上时听烦了,便没好气的道:“老爷子需要休息,你们要吵出去吵去。”
沈上时一说话,二姨便也不敢再废话了,拽着二姨父就往病房外面走去。
舅舅挑眉点点头,道:“没事,幸好我留了一手。”说着,他从皮夹克里掏出来一张折叠的纸张,又拿出一杆笔,递给外公道:“爸,您这么大岁数了,以后像这种突发状况可保不齐有,万一您没留遗言就咽气了,那些钱怎么分?我们还不得打成一锅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您还是先把遗嘱写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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