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坐回到马车上的,眼前的一切都恍恍惚惚地看不真切,那些东西映入脑海,那些话语钻入耳中,她却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个悬崖绝壁之上,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直到马车的帘子被放下,熙祥在车外高喊一声:“出发”,伴随着那晃动的车厢,是允之牵上来的手。他的手那样大,仿佛能替她遮挡一切的风雨,他的手这样暖,仿佛能融化她心中的坚冰。
那一瞬间,她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嗓子,缓缓开口道:“妹妹怕我抢了你,所以千方百计要杀我,你是知道的是不是?”
语气平缓而不带一丝感情,这倒是允之始料未及的,他以为,她会嚎啕大哭;他以为,她会呆若木鸡,他想象了所有的可能,却没料到她会如此平静,一时间倒手足无措起来。
思索片刻,才想要开口回答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才能安抚她,他知道,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单薄,毕竟,姐妹之间的信任与生俱来,而背叛,则是具有毁灭性的。
正踌躇只间,熙祥轻声说:“主子,皇上已经带着人从宫里出发了,想来不过一会子就到了,要现在换轿子么?”
允之掩下了到了嘴边的答案,应了熙祥一声,马车继续前行了一小段距离,在一个黑暗的拐角,允之抱着她换乘一顶普通的小轿子走小路,而那队伍却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大摇大摆地返回王府去了。
轿子比马车更小,却没有了来时的暧昧,有的只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安静。莫言似关闭掉了所有的感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第一次忽略了允之温柔而担忧的眼神,对他的爱没有给予回应。
允之又想到了再神医谷的那些日子。他也是日日用这样的眼神瞧着她,她也是这般丝毫没有回应,然后,他很长时间都失去了她,长到他以为会是一辈子。
那样的痛楚,痛彻心扉,他不想也无力再承受一次了!
回到小院,温儿便急急地上前询问,话未出口便被熙祥拖了出去,一张嘴被熙祥的大掌捂住。说出来的话也成了呜咽,熙祥一言不发地将温儿带出去,还顺便打发了其他的丫鬟。只留着允之和莫言在屋里相对无言。
那一夜,允之第一次没有走,莫言似个木头人一般随人摆弄,却丝毫没有反应。允之叹了一口气,唤温儿进来替她卸了残妆沐浴更衣。
温儿从熙祥那里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是不敢多言,只是伺候的时候越发地用心了,就好像莫言的心痛是她造成的一样,那小心翼翼的讨好让人看着都心酸,但所有人都知道,温儿这是在心疼莫言。为莫言不值。
待准备就寝,温儿刚想熄灯出去,莫言却忽然开口:“不要熄灭。今晚想点着灯睡觉。”
听着她要无助的声音,看着她那摇摇欲坠的身躯,知道小姐在强撑着,不熄灯却是不想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心中已然一片死灰。只有身处明亮的地方,她才能有呼吸的力气。
温儿退了出去。允之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她的床沿,看着她的睡颜,脸上满是疼惜。知道她虽闭着眼睛不动,却没有真正睡着,那两排睫毛似两只蝴蝶般抖动着,在她白皙小巧的脸上打下暗暗的影子。
允之长叹一声,脱了靴子和外衫,掀起被子靠了过去,莫言虽一直闭着眼睛没有动作,却听到了衣衫摩擦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被子被掀开了一角,有冷冷的空气钻了进来,但那仅仅是短暂的瞬间,因为下一秒,她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依旧紧闭双目,却无言地伸出细细的手臂将他的厚实的腰环住,往他怀里靠了靠,努力汲取着让她心安的味道。
允之亦紧紧拥着她,看着怀中人儿那紧蹙的眉间和因倔强而紧紧咬着的下唇,他的一颗心都要碎了,他温柔凝视她的脸庞,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言儿,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别一个人闷在心里,叫我担心。”
莫言没有应声,但他话音刚落,晶莹的泪珠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溢出,沾湿了那两排长长的睫毛,滑过她白皙细腻的脸庞,那泪水来得如此汹涌,允之还来不及搽去,便又有新的涌出,似一颗颗璀璨的流星滑过,最终落在了他的衣衫上,印在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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