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乾六年腊月初八,腊八节。
今年的腊八节,和往年有些不一样,特别是对于新会城来说。
经过民夫和工匠们近一个月以来的辛勤努力,那个历经炮火战乱的新会城,已经彻底变了模样——街道两旁的瓦砾都被清理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砖瓦房;原本破败的街道,也都铺上了方形的青石砖,显的宽敞而整洁;就连被抛石机摧残的不成样子的信义杂货铺,也是修葺一新……
因为昨夜下了一场小雪,所以今日一早,新会城的百姓们起了个大早,清扫自家门前的积雪——因为绝大多数人家的房屋都是新修的,是故新会城的百姓们,对自己焕然一新的家格外珍惜,所以扫起雪来,也是格外的仔细。
街道之上,出门扫雪的百姓们和左邻右舍打着招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就连从嘴里呼出的哈气也带上了几分喜气,无忧无虑的孩童们在雪里奔跑着,时不时弯下身去,抓一捧雪,追上前面的玩伴,把冰凉的雪,塞进他们的衣领里——于是,一阵叫嚷和带着几分顽皮的坏笑响起,在这新生的新会城内,回荡不绝……
文逸和莫降并肩站在信义杂货的门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二人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不小的成就感……
“新会城,终于从战争的创伤中走了出来。”文逸向手心哈着热气说道。
“是啊,这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莫降点点头道:“如此寒冷的冬天,建房筑楼本就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可仅仅一个多月,一个崭新的新会城便拔地而起——那些民夫和工匠,这是令人钦佩。”
“没什么可奇怪的,历史上,我华夏民族上演的无数次奇迹,便是由这些最最普通的百姓们用他们朴实而勤劳的双手创造出来的。”文逸望着不远处扫雪百姓,投去一个善意的微笑。
莫降闻言,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忽然之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距离我放张君诚离开新会,马上就要一个月了,张君诚也该回来了……”
听到莫降提及张君诚,文逸皱了皱眉说道:“唯战兄,我至今仍觉得,你对张君诚的处理,太过冒险——你救下了他,然后又放了他,命他去收服曾经的手下……如果张君诚真的能完成你交待的任务,把那些精锐的士兵带回来,那么就皆大欢喜;可他若是趁机跑掉了,收拢人马之后,再次与我们为敌……”
“文跛子,你多虑了。”莫降则是非常自信的摇摇头说道:“张君诚一定会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这个人,怕死。”唐沁的声音,自莫降身后响起。
文逸转身望去,便看到了唐沁那紧紧裹在貂皮大氅里的身影——莫降和文逸当初决定开设信义杂货商铺时,便有一边经商一边收集情报的打算,在文逸的领导下,信义杂货的生意越来越好,甚至和实力雄厚的建康王氏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一张复杂的情报网,随着信义杂货的经商路线,在神州大地铺设开来。大量的情报,和车载船运的货物,一齐运抵新会城——而唐沁今日所穿的这一件貂皮大氅,便是那些货物中的一件。为了得到这一件华丽的大氅,唐沁甚至还写了一张一百四十两纹银的欠条,至今,欠条依然在文逸手里……
“张君诚离开新会之前,我曾对他使用过幻术——暗示他已身中剧毒,而唯一的解药,就在我们手中——对这一点,他深信不疑。”唐沁幽幽说道:“细细算来,张君诚‘毒发’的日子就要到了,惜命如金的他,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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