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钟黎房内的小窗未关,微弱的月光下他沉沉睡着,外衣整齐地叠在一旁,并没有什么玄色斗篷和白色假面。
陆霜有些心虚惭愧,轻轻关上了门。
钟黎于她有救命之恩,她却总在提防他,猜忌他…
他平日里喜欢假温柔,装委屈,今日沏茶时又做一副温润高雅模样,但不论如何,都与那诡异凶残的假面人完全不搭边。
何况若他真是那不显真面的少督主,怎会退下假面来屈尊做她的面首。
简直毫无逻辑可言。
而她竟只因体形和身高就胡乱猜疑,天下身形相似之人多了去了!
罪过罪过!
陆霜内心连连抱歉,返回自己隔屋。
静谧中隐隐传来隔壁的关门声,钟黎睁开了眼。
他眸底幽深似寒潭,空无一物的漠然之下,有着难以察觉的慌惧。
大冷天的,方才连窗都忘了关了…
次日。
船已进京。
快上岸前,陆霜还是忍不住道:“钟黎。”
“嗯?”
“你见过你们少督主吗?”
“……”
钟黎一怔,还没想好怎么回,陆霜补充道:“还有两月有余,胡安儿就和他大婚了。”
先前宫宴上,皇帝亲口允的这门婚事,说三月后成婚,也就一眨眼的事。
其实陆霜想的是,若昨夜那个男子真是少督主,那胡安儿也太惨了。
就她那胆小矫情且无脑的性子,怕不是要吓死在新婚夜。
不过陆霜并不担心她,甚至有些好奇和期待,“诶,你们少督主就算再神秘,大婚那日肯定也见得着,到时你去吗?”
钟黎:“我自是去不得。”
也是,帮东厂做暗事的,也不会明着露面。
“我倒是想去瞧瞧。”
钟黎倚在围栏上,一双桃花眼悠悠望向陆霜,“你对他很感兴趣?”
陆霜捋了捋耳鬓被风吹散的青丝,道:“没有,只是对宦官娶妻很感兴趣。”
“……”
钟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陆霜以为是“宦官”两个字戳到了他的痛处,脑子飞速转动,憋出一句安慰来,“不过不管你们少督主怎样,肯定没你长得好看。”
“或许…差不多吧。”
陆霜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对,“好看”这么女性化的词,用来形容他,他也会多想吧。
“我没有恶意。”
“嗯。”
……
御书房。
陆霜刚凭着宫令进了宫,板正地立在齐南帝面前陈述这几日的差事。
齐南帝起先听到陆霜说“物资尽数发放,灾民得以安顿”时,眉心舒展,神色欣慰。
随后又听到“南河县令偷袭朝廷大船,藏粮不发”时,脸色黑成了泥。
他将奏折用力往桌上一摔,起身痛斥:“朝廷的船他也敢下手,这南河到底是他的天下还是朕的地盘!”
这两件事,更让齐南帝愤恨的是第一件,这代表了南河县令藐视皇威。
至于藏粮不发,他只是不痛不痒说了几句。
陆霜心嘲:上梁不正下梁歪。
高位坐得久了,又怎能与穷乡难民感同身受。
她藏住心中的鄙夷,微低着头,双手呈上最重要的东西——
那份血印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