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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殓用他的枪支撑残躯,发出令敌心碎的怒吼,尔后不声不响地站在这里。蛮人无不错愕惊心,无人胆敢上前。他究竟是死了?还是屏息凝神,准备着下一次更强、更致命的攻势。
他仅仅站在这里,吐出森森的寒气。
蛮子挥斧上前,却被他睁开的双眼生生喝退。以蛮闻名的蛮族,竟会在这一双眼睛的盯视下心生惧意,那分明不是人的眼睛,好像已经死了很久的眼睛。只是他失心地怒吼,好似要将天下人拉下地狱来陪葬。
任一人再怎冷静睿智,步步为营,也有些人或物会令他不顾一切,失去应有的判断力。
敌血漫天飞舞,好似天阿城内飞舞飘零的红信子,剑戟上点点殷红的血渍,就是千门万户高高悬挂的灯笼。
——“我又来到天阿了,你何不出来呢?”
蛮血铺红毯,他好似又见着她身着轻轻的春纱,自灯火琉璃的长街另一端缓缓而来。他忍不住要伸出手,触摸她的美,“噗呲!”一斧头砍尽他早已重伤的肩膀,顿就砍下了半截,像木偶般摇晃着,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他甚至失去了触摸她的资格。
侯殓猛地将累赘的右臂撕扯下来,一枪将眼前的三骑蛮人挑飞。他发出压过整个战场的怒吼:“踏月儿,我又来啦!”
苍岐之乱,惊动了陆饮冰沉寂的双眸。
他一路走出宫,没有停留。
守卫喝道:“你还不准离开这里。”“我认识你,莫不是昨日在雄鹿台上放肆歌舞的歌绝世子?”他们只看见陆饮冰两年来的示弱与沉默,去忽略了他是歌绝的人。
骨子里留着歌绝的血,这种血像是地狱的鞭棘,在灵魂深处狠狠地鞭打他。
现在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他拔出了「玉龙牙」。
“啊、啊!”两声惨叫,守卫们滚下长长的石阶,他们的血洒在陆饮冰没有表情的面孔。这一遭惊动了余下的十个守卫,鸣鼓支援。整整两年了,整整七百三十个日夜,他每天光拔刀、收刀这个动作就会练习上万次。为了不令阿尔丹蒙羞,为玉龙牙能焕发真正的光彩,曾经七十万铁蹄没能在玉龙牙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却在他手中这两年之间,刀柄都变得破旧,那篆刻于柄内的古文字都已被磨得看不大清了。
守卫皆倒在血泊中,陆饮冰跨上一匹大马,奔出了一直以来想要奔出的城门。
牢里。
侯雪擦完了他的枪,就一直坐在这里,无论女大夫怎么问他,始终缄口不言。
忽地牢里发出一些细碎的响动,几个牢狱将陆饮冰带进隔壁。
他们不住地说着“诶呦,这个混子,杀了十多个人。”“以为他一直都很窝囊,切没想都是装出来的,你真该看看他杀人时候的眼神,吓死个人了。”“竟然接连突破七座大城,还好被擒回来。”
“他毕竟是歌绝的人,那一群唯武的疯子!”
陆饮冰一听“疯子”两字,顿就狠狠地咬住狱卒的肩膀!狱卒用刀柄猛击他的头部,他便松了口,只是连带着一大块血肉,那个可怜的狱卒竟就被咬碎了肩胛,痛苦地呻吟着。
“快!赶紧把他丢进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