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到门口的时候碰到卓栀一,他寒冷的目光扫过来,卓栀一打了一个冷颤。
他没有理卓栀一,径直的走向电梯,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一一?”柏须看着卓栀一,喊了一声。
“他究竟是不是你亲哥呀?”卓栀一抱着两杯巧克力奶茶,在宽阔的走廊里走过来。
“你先等我一下。”柏须说,转身就离去,走到电梯的门口,按了一个“3”就匆匆的而去,卓栀一也跟了上去,几个职业服装抱着文件的女子看着卓栀一上了电梯就把她往出挤,她硬是抱着两杯奶茶挤上去了。
这个时候,刚巧不巧,电梯那个门铃响了,其中一个女子说:“超重了。”
所有的目光看向卓栀一,卓栀一装模作样的四处看看。
其中一个胆大的,粗嗓门的有点矮胖的女生冲着卓栀一喊了一声:“喂,超重了。”
“我知道,超重了,当然是谁最重谁下咯,这是国际惯例,所以,我给您让道,拜拜,好走。”
“你最后上来的,你应该下去。”有个女子说。
“哈,对,你嘴巴这么长,坐电梯会被夹着的,所以,你们一起滚蛋。”
说着卓栀一顺手一推,那个小的带着胖的一起跌出去,电梯正好关上了,卓栀一笑了笑:“拜拜喽,跑楼梯有利于减肥哦。”
到了办公室,柏须直接推门而入,董事门看了一眼就相继退出去,卓栀一看见宽大的玻璃门里面,金色的窗帘拉得很开,柏凌坐在沙发上面,柏须逆着光站着。
看着这些老不死的董事不屑的瞪着她,她也喝了一口奶茶,恨不得一人一口喷死得了。
只是,这些董事没有她的八卦精神,他们都陆陆续续的走到旁边的接待室里面坐着,就卓栀一一个人抱着奶茶站在门外。
柏凌冷淡的看了一眼柏须:“柏,这一次,是你要承担责任的,别怪大哥不帮你。”
“如果我不承担,那么谁是替死鬼?哥,你是不是想让卓栀一成为替死鬼?”
“我已经说过了,如果这件事情跟她无关的话,法律会还她清白。”
“为什么不是崔航做的呢?这很有可能是崔航将客户的资料泄露出去的。”
柏凌将资料狠狠的丢在桌子上:“够了。”
“他跟萧函有关联,如果让这样的人进入公司,我很不放心,还有,我查过,崔航先前调查过柏味的供货源。”
“你为什么这么针对崔航?”
“你为什么这么维护他?就算资料泄露跟我有关,你也不应该这么信任崔航?”
“柏,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难道没有问题?那么崔可呢?哥,你这么做,对得起嫂子吗?”
柏凌目光投射过来,目光十分寒冷,宛若九尺冰凌,“你说什么?”
“崔可,这个人,哥的初恋,你也为了柏味牺牲了自己的爱情,但是,既然你都已经结婚了,那么就不要做对不起嫂子的事情。”
“谁给你说的?卓栀一?”
“哥,你是不是做过对不起卓家的事情?”
“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以股东的名义否决了这个决议,我不赞同崔航。”
柏凌无声的笑了笑:“柏,别忘了,八岁之后,都是我带大的,你把这种把戏用在我身上,真是可笑。”
“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财务部的任何一位高管都可以,唯独崔航不赞成。”
“你跟我玩起来心眼?”
“崔航这个人很危险,我不能看着他祸害柏味,我请你听我一句。”
“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公司资料在你手里泄露,你这次捅的篓子已经够大了,我不想再让公司出现任何问题。”
“是的,利用一个女人以卑劣的手段祸害别人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柏凌怒了,猛然扭过头来,看着柏须:“对,没有资格,那么,我可以继续没有资格。”
说完,他站了起来,拨通了电话:“让张律师来一趟。”
柏须猛然扭过头,按住电话线,“你要干什么?我都说了跟一一没关系,你怎么非要用这种手段呢?”
柏凌猛然一推,柏须重心不稳,正好撞上了助理,助理端着一壶刚刚烧开的咖啡,连带着咖啡泼了柏须一身,玻璃壶应声落到地上,碎开了很美丽的冰花,柏须一个踉跄,手撑着冰花的地没让自己摔倒。
卓栀一推门而入,她一不留神就看到场面这样,她拉住柏须,冲着柏凌发怒:“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他亲哥吗?我哥从来不会对我发脾气。”
柏凌看到卓栀一进来,就更加怒火中烧,他虽然依旧冷眼旁观,但是已经明显表现出怒意:“这是办公室,请卓小姐出去。”
柏须对着卓栀一说:“一一,你先出去。”
“哥,这个是我对这次危机提出来的方案,你可以先看看,针对货源与市场初步做出来的规划,我希望您能看看我的方案之后再看看崔航的,至少给我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柏凌看都没看,直接随手一甩,无数的纸张宛若飞雪一般飘下来,卓栀一正要走,看到飞雪般的纸张,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步伐。
柏须没有说过一句话,面对无数飘雪般的纸张就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阳光很好,照在身上,十分温暖,却也……透漏出一股寒意。
卓栀一想,这是柏须废寝忘食日以继夜的成果。
于是,她蹲下来,一张张的捡起来,神态虔诚而端正,就好像对着一件绝世美物。
董事们一个个走进办公室,卓栀一看着白色的纸上面印着一个个脏污的印记,她说:“别踩,别踩。”
可是没有一个人听她说话,来人陆续走进来,雪白的纸上有了污垢,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是自己速度慢了,要不然早就捡完了。
她说:“别踩。”
没人听得见。
突然,她像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我说你们他妈的别踩,你们听到了吗?”
董事一个个高鼻阔眼,依旧置若罔闻。
她看着那些早已经沾染污垢的纸张,捏紧了拳头,一脚踢在一个刚刚进门的董事腿上,她的高跟鞋前面比较尖,这一脚使出了全力,踢在腿上宛若被闸刀切下去一样疼。
她像一只野兽,红着双眼,将手里捧着的奶茶揉在另外一个董事的头上,褐色的巧克力奶茶溢了人满身,白色衬衣领与高贵的西服上都被弄得狼狈不堪。
可是,所有的人都被定格了,没有一个人敢说她的不是,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看着她。
“我让你们别踩,你他妈的耳聋了吗?”她一个人就蹲下去慢慢的捡那些纸张。
保安正要就拉人,柏凌眼光投过来,那个很宽很长的保安就没动。
柏凌放下手里的电话,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后面的董事也一个个跟着柏凌离开了。
整间屋子,就剩下卓栀一在不停的捡着地上的纸张,不停的捡。
那个时候,卓栀一不停的在捡着那些废纸,额上有着细细的汗,可是她还在很努力,一张张的理得整整齐齐的。柏须背着光坐在沙发上面,办公室外面是喧闹的都市,光秃秃的几只飞鸟呼啸而过。
没有人理他们,这间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面就剩下这两个人——美丽的少女,温和的男子。
柏须无视所有的人,就好像一个人生活在瓶子里一样,他没有看到柏凌的离去也没有看到员工异样的目光,默默的背着阳光,背着这冬季里还带着一丝温暖的阳光,直到屋子静得只剩下卓栀一捡着纸张的声音的时候,他才慢慢拿出那只一直背在背后的那一只手。
他慢慢的抬起手,眯眯眼,对着阳光看了看,红彤彤的血泡已经破了的一只手,上面扎着几根小小玻璃碎片,碎片上蜿蜒着鲜血,结合处已经有血凝固,煞是惊艳,那是当时不小心手撑着地扎到的。
他咬着牙,拿起桌子上的卫生纸,用卫生纸包住那玻璃碎屑,那碎屑就好像长在骨头里,稍微的一碰就疼出一声冷汗。
卓栀一看见了,她小心的看了看,责备:“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走,我们去医院吧。”
“我不想带走这里的一片纸。”柏须淡淡的说着,他十分的固执。
卓栀一凑过来看了看:“可是你这……”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听你的啦,我都听你的,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柏须因为这一句话,抬起头来看着卓栀一,那是一种不理解,他以为……卓栀一对他好……只是因为他帮过她。
卓栀一看到柏须眼睛里的不相信,笑了笑。
“哈,对,我喜欢你,我最最喜欢我亲爱的五毛钱,拜托,你这个是什么表情呀,你怎么能够有这样的迷茫的表情呢?别说你不知道呀,我一个千金大小姐跑过来到你这里受气,是为了什么?我家里有亲人,我不陪家人,偏偏来陪着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呀……”
卓栀一看着柏须那淡淡的温和的目光,至始至终那悲哀的眼神,急的跳了起来:“拜托,我的大少爷,不是每一个约会都是本大小姐亲自去请的,每次跟你约会都是本大小姐找地方本大小姐来请你去,你真是没有趣味耶。如果不是我喜欢你,谁一个天生的大小姐跑得那么远来往家里与你之间,我跑得很累,不是每个人,我都是这样用心对待的,也并不是每一个帅哥,我都能看得上眼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惊讶,也不要欢喜,还有本大小姐不是什么好人,在你听到这句话之后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喜欢我吧……”
柏须始终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卓栀一,最后卓栀一也停下来了,坐回了柏须的身边,柏须的瞳孔里印着少女的颓败的深情。
柏须手里的卫生纸都被血染红了,他丢掉手里的卫生纸,看了一眼卓栀一,继而用力的钳住那碎玻璃,然后用力的一扯,他吭都没有吭出声,瞬间鲜血顺着伤口往出冒,卓栀一又递过来几张卫生纸,一点点的将冒出来的血给汲取干净。
剩下那几根小小的玻璃很容易清理好,那只不过是咖啡杯的碎玻璃,很薄,伤口也不算太大,幸好这是冬季,这样的烫伤擦几天的药就好了。
伤不重,细小的伤口却更容易疼痛,尤其是面对卓栀一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这样的痛苦放大了好几倍。
他就静静的看着卓栀一用简陋的卫生纸替他清理伤口,尽管卓栀一笨手笨脚的,本来一个小的伤口硬是给弄得鲜血淋漓,他也不吭一声,就像雕像一般。
这个时候,他忽然放开手,抱住了卓栀一,那样真实的感觉,什么伤口都不觉得疼痛。
柏须这一刻,忽然明白了,这一生,这样看着很悲哀的人生也并不那么悲哀了。
这是柏须第一次觉得,幸福离自己很近很近,近到触手可及,这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幸运的,因为在这个茫茫的人海之中等到一个说爱自己的人不容易,这一次,他等到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被幸福包围,那种幸福只属于他一个人,属于他一个人的天堂,也是他一个人的卓栀一,当他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拥有这么多,面对那么多人的误解与商场失意,他忽然发现这这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人难以接受,所以他第一时间抱住了卓栀一,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一天,一直到夕阳西沉,他都没有放开卓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