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外侧能看到的窗户都被厚实的深蓝色窗帘遮了起来,隔离出了一个小天地。
陆心直接伸手进包里翻出钥匙,快准狠地打开了门。
一股极其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陆心在门口强忍了好一会儿才没让自己直接咳出来。她适应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
池莉此刻正十分颓唐地窝在那个大椅子里。她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此刻正凌乱地躺在地上,卓子上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装满了细长的烟屁股。
陆心走过去她对面站着,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做表态也不说她。
池莉就在那头,修长纤盈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仿佛没看到她一般,低垂着眉眼,软软地瘫在椅子里,好似一条柔弱无骨的鱼。隔了一会儿,她提起烟来,深深地眯着眼睛吸了一口,似乎极为享受。
陆心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她,仿佛面无表情地参观一场异类的个人自残秀。
“真是没有想到,我在你面前耀武扬威那么多年,今天却轮到你来看我笑话了。”池莉似是自言自语般,就这么无所谓地躺着,轻抬着那双柔媚的双眼看着陆心,“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听说你嫁的人,还是林氏的总裁?”
池莉说着,似是嘲讽地扯着嘴角无力一笑:“你总是运气比我好。一直都是。”
陆心在那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忍住了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的冲动,陆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这样讲,分明就是百分百肯定答案的。
陆心几乎有着咬牙切齿地低声提醒她:“哪能凡是都论运气?你别这样,身体要紧。”
“身体?”池莉在那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咧开了嘴,放声笑了好一阵子,终于平息下来,对着陆心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像是对着纯洁无辜的小绵羊一般,“我这身体啊,早就肮脏至膏肓,腐朽至骨子里了。一个做的肮脏事被尽数揭露于人们眼前的人,一个身败名裂的人,还要在乎什么身体呢。”
陆心几乎一瞬间被她气的窒息,珍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和身体,从来都是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做主了?!她几乎是有些气急地喊她:“刘茵!”
池莉还在狂笑的表情顿时停了下来,固在原地,过了很久,她才一寸一寸将强制调动起来的面部肌肉耷拉下来,声音里仿佛也带上了一分悲哀,整个人都更加缩了起来:“这几年我过惯了有人养有人捧的日子,常常流连在上流人的世界里慢慢麻醉自己说我也是这么一个出身高贵的人。可是每次独守空房的时候,夜深人静失眠的时候,我就会分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那卑贱到骨子里的自私和低贱……人常言,最大的恶莫过于弃了父辈给的名姓身份,我早已经失去和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之间的联系了。”
池莉原名叫刘茵,在她和孙曦还有陆心一起刚刚进入台里实习的时候,三个小姑娘算是处得很亲密。陆心和刘茵家境类似,都是少小出来打工拼命挣钱,用当时她们自己的话说,真是小时候穷怕了。
再后来,刘茵突然就被提拔成了定时节目主播,甚至有了自己的专栏节目。台里同期的小女生当时都很羡慕她。她也不再叫刘茵,而是变成了一夜爆红、一只脚踏进娱乐圈的当红主播池莉。
渐渐的,孙曦和陆心总被派跑外稿,和池莉之间就大大疏远了。
池莉抬眼看了一眼被窗帘遮得死死的窗户,那里一丝缝隙和光亮都舍不得透进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力和苍凉:“真怀念以前三人争头筹采访的日子啊……那个时候妆都不会画好,站在一台摄像机前就是荣耀……我已经记不起来那种越来越贴紧真相拨开迷雾的悸动是怎样一种感觉了……”
“到现在……我不明白自己这么选择的初衷和意义是什么……我也不明白,你和孙曦的坚持和执拗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明明相似的我们,走着走着,就会逐渐差开这么多呢……”
池莉作为一个享誉家喻户晓的名字,各大情感专栏的首推和模范,如今被曝出和台长有过度亲密的不正当关系,被台长正妻在二人离婚案上提交了关键性证据,台长也引咎辞职。还被传出被卓氏太子爷包养,一路靠着潜规则爬到现在的位置。各处谣言跟着四起,池莉这个名字,一下从云端跌落尘埃,想来在这个行业,怕是全毁了。
“恨我么?”池莉歪了歪头,似乎并没有特别难过和崩溃,她甚至冲着陆心露出一个极其疲倦的笑来,问她:“这么多年,靠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抢了你那么多次的好机遇。”
“不恨。”陆心愣了下,很快回答她,她的目光也转而看着窗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力感:“大概是……人各有志吧。”
“不是人各有志。”池莉纠正她,“陆心,是人各有命。我们都没得选。”
她又勾着唇浅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侧目看着陆心:“你可要小心你的丈夫了,有时候,枕边人可能就在枕头底下藏了一把刀,随时想要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你一刀的。”
“他跟卓义关系差吧?”池莉的眼神一瞬间变得讥讽漠然起来:“你以为,这件事情没有他在背后的推波助澜,怎么会这么短时间就演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