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结,方便活动,又拉过甯月的手紧跟在将炎身后。
三个孩子沿着脚下蜿蜒曲折的人骨隧道,在地宫中行出了半里有余,终于在道路尽头看见了一扇紧闭的石门。门上也嵌满了狰狞的骷髅头骨,黑洞洞的眼窝与张大的嘴,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将炎,别再往前走了!”
甯月抱着白狐,躲在两个男孩的身后死死扯住了他们的袖口,可黑瞳少年却还是执拗地上前一步,于门前蹲下了身去:“风便是从这门后吹出来的。”
“该不会又是什么机关陷阱吧?我可不想再掉到更深一层的地洞里去——”甯月心有余悸地摇头反对。然而她话还未说完,便听面前的石门哗哗哗地响了起来。自门缝中透出了一丝火光,似是被人由内向外推将开来!
将炎眼疾手快,立刻将手里的火折子灭了。可三人于逼仄的地道之中根本无处可避,只得闪身藏在那扇满是骷髅的石门后,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两个成年人脚步一前一后自门后走了出来,同三个孩子近在咫尺。其中一人声线低沉,带着浓重的回音:
“既是如此,为保险起见我便先行离开。你稍候片刻再由将军祠中出去,莫要暴露了行踪!”
“是。还请大人路上多加小心。”另外一人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却有些耳熟,是那当铺之中的蒙面人无疑了,“其实,若非上次于城西乱坟岗中被那几个小鬼撞见,我本也不会如此小心,劳烦大人了。”
躲藏在石门后的将炎不禁心中一凛,悄悄歪过脑袋,借着黑暗的掩护朝仅一门之隔的来人身上暼去。果不其然,只见其中一人身披黑色大氅背对着自己,正是此前乱坟岗上匆匆逃走的那个神秘人。而立在其对面的蒙面人则已取下了面上罩着的黑巾,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满脸浓重的络腮胡,竟是洛渐离!
“无妨,欲成大事者,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只可惜上次没能将那几个小鬼直接在那乱坟岗里当场斩了,这次才会又被他们给撞见。”
“如此也并非坏事。今日我们还是顺利获得了这柄短刀,而上次乱坟岗的事情,那几个小鬼也并未去向国主禀奏。或许他们手中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也未尝可知。至于将军祠中那个小丫头嘛——”披着大氅的神秘人顿了一顿,“那丫头的体质与常人迥异,倒是有些来头的。你等下赶紧去看看其醒了没有,若是能再从她口中问出些线索来固然最好。纵然问不出什么,也绝不能伤了她,抽空偷偷送到我府中去!”
“大人还请放心。只不过——此物交由我保管实在有些不妥。虽说刀身可以留在属下身边作障眼之法,可这刀内之物,属下实不敢染指,还请大人取走吧。”
洛渐离说着便单膝跪拜下去,恭敬地将双手高举过头。而他捧在双手中的,正是那柄镶嵌着宝石的短刀百辟!
黑瞳少年从未想过,尤叔留给自己的这柄短刀之中居然另有玄机。只见对方双手握刀,用力一拧,柄上竟是传来了咔嚓一声,被直接自刀身上起了下来。原来其竟是依靠几处精巧的机关固定于刀镡之上的!
随着机关的开启,半张霍霍牙牙,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古旧地图也从中空的刀柄之中滑了出来,被披着大氅神秘人顺势接入了掌心。
“不错,不错!都说属下的忠心是靠试出来的,看来你没有白跟着我这么多年,忠诚可嘉,忠诚可嘉!”
“大人平日里时常鞭策,属下自当时时警醒,又怎敢生半点非分之想!”
洛渐离始终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连头也不敢再抬,似乎十分忌惮对方。对面的神秘人见状,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颇为满意地快步朝位于石门另一侧的出口走去。
过了许久,洛渐离才将手中的百辟复原,收入了怀中,转身沿着通路朝将军祠的方向快步赶去。直至黑暗深处再也听不见脚步声,三个孩子才敢从石门后重新闪身出来。
“难怪此前那姓洛的会在雉河渡刁难我们,原来全都是因为这柄短刀的缘故!”
将炎紧握双拳,立在原地咬牙切齿地道。
白衣少年抬头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同伴,却是满面疑惑: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如今又是这座将军祠,又出现了一张古图。我隐隐觉得,这件事同先前说与你们听的那场千年前的变故,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黑瞳少年也点了点头:“没想到百辟里居然藏着如此大的惊天秘密,不知尤叔对此是否知情?若是知晓,又缘何要将它同那张古旧的羊皮地图一齐交至我的手里?”
“哎呀,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地图,什么秘密啊?估计那个姓洛的坏蛋很快便会发现将军祠坍塌了下来,我们是不是得赶紧离开这里啊?”
最后还是甯月打断了两个少年的一番分析,转身朝那扇满是骷髅的石门后走去。尚未从疑惑中回过神来的祁子隐与将炎见状,也只得暂时按下了话头,拔脚跟了过去。
只是那门后的景象,愈发令三个孩子惊诧莫名起来——眼下他们正身处一间数丈见方的石室内,其中金光灿灿的各色钱银、珠宝、首饰堆得好似小山一般。甚至连从小见惯了大场面的祁子隐也张大着嘴巴,仿佛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天哪,这些东西的价值,怕是快要赶上晔国整整数年的税赋所得了吧?那洛渐离区区一个枭骑都尉,究竟是从何处弄来了这么多钱财,究竟又打算将他们用来做什么?那个神秘人又究竟是何来头?”
“那姓洛的连杀人放火的事都干得出来,肯定不是用来做什么好事。”
甯月也随声附和着骂道,却忽然看见身边的黑瞳少年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着魔一般于口中念念有词起来:“杀人放火,杀人放火……这些东西……全都是从海上劫来的啊!”
“小结巴你怎么了?”
见同伴面如金纸,双手抱头仿佛中邪了一般,少女立刻伸手要去扶对方。谁知将炎却猛地将其推开,横起手中的陌刀躲得离两名同伴远远地:
“我记起来了,我全都记起来了!这些金银珠宝皆是洛渐离率军自海上劫掠商船而获,上面沾满了无辜者的血!而我,则是助他为非作歹的帮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