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人面色发着白,像一尊玉雕,毫无血色。琉素不知这是什么病,也没人告诉她,这一刻,没来由的无力,她才发觉,自己从未了解过宋肖,不管是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这一切她竟丝毫不知。她又问纳兰青:“正是必须上朝的时候,明日早朝如何是好?”纳兰青更像玉雕,常年不改的面色也未因琉素这句话而有所改变,就在琉素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突然说:“不上。”
“哦。”琉素啼笑皆非,干笑两声。她真是傻,她不应该着急的,朝纲乱了,与她有何?这应该是她一直期盼的,期盼宋肖倒台,期盼他手握的大权被夺。这样想,却又皱了眉,可不该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宋家人如何争,如何使用阴谋诡计,她都乐见其成。可现在是外敌入境,心怀不轨,其外虎视眈眈,内外接应,就欲夺权,都说攘其外必先安其内,这之下滋扰不断,各有异心,谁不是眼巴巴的盯着皇位?
这之下,宋肖突然旧疾突发。拖延几日也可,可三天、五天后?朝局能不乱?南帝能不动手?早有南宋国师在京都驻足探看,摸清皇宫底细,如果不是南帝与国师联手悄然入境,南帝是如何做到悄之隐之?这个时候,宋肖也不得交出权利,就算是由某位皇子代政却也不可,一来并不熟稔朝局,二来极可能在这之中生出异心,垄断朝纲,且南帝在京,到时候,局势万一搅成浑水,谁能担待?
一瞬间,琉素想到诸多,冗繁思绪浮漾在脑海,敛至眼前,她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再掀不起复杂涌动的波澜,这些都将与她无关。直至适才,她才悟出自己到底在担忧什么,他的江山,他的东西,她执念的不想让外人得到。忽然觉得可笑,嘴上说着要报复他直至万劫不复,心中却在忧心他的一切?她暗骂自己不肖,却有些苍凉。就像是方才起的薄雾,微凉,沁心,却总是苍凉。
暮苒收了针,对琉素说:“睡过去了,什么时候醒来就看他自己了,以后我每日进宫给他煎药。”说罢,也不待琉素回话便匆匆离去。纳兰青却跟着暮苒走了出去。琉素见状,也不好追问宋肖到底是何病状。
适才南清打来热水,琉素看宋肖半敞的衣衫已经系好,走去拿帕子沾了水,解了衣裳,为他擦着身上的酒气。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以前总是过着卑微挣食的日子,虽然苦,却从未伺候过人。殿外传来杂沓的吵闹声,语气显然压低了些,却依旧遏制不住训斥的味道。琉素充当未闻,想了想,又怕他冷,就盖了锦衾。
微颤清凉指尖轻抚眉眼,于一热一凉间,生出奇妙的感觉,像冬日结冰存储在湖底的水浪,于残冬腊月中生了些暖意,指腹轻轻划过,没来由的轻柔,生怕打搅到他,不知怎的,另一只手就覆上小腹。如果真的有孩子,如果真的有……
可惜,可惜了。
月色渐淡,朦胧的消散于破晓之际,泛了白的天,薄雾更起,昼夜轮回,远方红日东升,晨曦大盛,刺破万物,顷照于半掩的雕花窗棂,零碎来之,却沉浮于尘埃之下。纱灯兀自燃尽,余着蜡油,浸满大半个灯托。她竟然等了一个天明,**榻之上,他仿佛是酣睡的婴儿,不闻外界尘事,独享片刻惬意,琉素眼下乌黑,浑身疲惫,却毫无睡意。
这**间,琉素终于敲定了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她身为皇家县主,哪能不理会皇家纷争?任由阋墙外敌滋扰不断?这是断不可行的,想来想去,她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了?踱步在殿内,脚下踩攒花层层荡漾出圆圈的绒毯,一划一划间,总能翘起一缕一簇绒毛,泼红泼红的,像刚初晨的烈阳,映红半别天。
目光忽而微微一闪,唤来南清,耳语几句。她坚信一个伦理,别人对她不仁,她素来对人不义。休怪她下狠手了。如果楚凌昊聪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正是朝局动荡,各生异心的时候,必须杀伐决断,方可捻断那些还在发芽中的势力。
宋肖面色微白,却是比昨夜好了些,琉素俯视,难得一见的神色,柔情不复,竟是冷漠如霜。宋肖,你曾为了你的旧疾报复于我,如今……如今,恩义不复,柔情不堪,也别怪我谋权了。
正午的烈头下,琉素兀自走在官道中,于康庄大道在前,往昔一念柔情在后,自此,这条路再无回头之说。便如去年第一场雪白瀌瀌,那埋葬于皑皑雪花之下的暖炉,填满冰凉刺骨的白雪,再不...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