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血溅当场。他愣了一会儿才回神,低声道,“多谢父皇……”再一声道,“多谢皇兄……”
在最后一刻救下付贺的自然只有殿上身手最好的横王付康。付康对付贺的感激置之不理,翻身过去,跪在地上朝着皇帝膝行,直到再次到了皇帝的脚边,垂着视线望着地面一字字道,“父皇,罪不及他人。怡王念及手足之情才会做出这等逾越之事,父皇想要的是忠君爱民、手足互助互谅的皇子,怡王虽然言语偏激,但说到底还是想维护太子……”
“好一个忠君爱民,互助互谅!”皇帝截口道,“你们就是用这等手段来忠君、来敬爱你们的父皇的吗?!”他言语虽然还偏激,但手中的剑已经缓慢地放了下来,情绪稍微缓和。
付康道,“太子乃一国储君,一向贤德。后宫之人与储君之位相比实在微不足道,还请父皇顾及大局,放过太子!”
付贺也一起跪拜道,“儿臣虽然不如横皇兄这样明白事理、懂得朝廷大局,但也想请父皇念及父子之情,放过太子!”
可纵然太子无恙,绯绯必定下场悲惨。付贺一想到绯绯可能的结局,就觉得自己非常懦弱和卑微。当皇帝带走绯绯的时候,绯绯和自己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她那时候的眼神和动作,在付贺的心底刻画出一道道伤口。本以为会愈合,但在此刻全面迸发,因为是旧伤口,所以这次爆裂开来的时候,更加地疼痛。
绯绯还是,等不到自己掌握权力的那一天……
付贺的眼睛再次红了。
“哈哈哈哈哈——”绯绯突然大笑,女声的尖锐刺破了大殿诡异的安静,刺激到了殿上四个男子的耳膜。
琥国最尊贵的四个男子同时望向她,有愤恨、有爱怜、有眷恋、也有狂怒。
绯绯眉眼含笑,即使落魄也依旧风姿绰约,只听她不疾不徐地道,“皇上,我腹中怀有太子的骨肉,也就是您的皇孙,您不可以杀我。”
“绯绯!”太子紧张道,“不要胡说!”
他看着皇帝的神态,猜测或许今日能够侥幸逃生,得以保存性命。横王说的对,比起一国储君之位绯绯这一个后宫嫔妃实在微不足道。皇帝暴怒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背叛,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等事情传出去难免有失颜面。他需要一个台阶下,大家都在费尽脑筋地去想这个台阶,若是能够将此事遮掩过去,或许自己和绯绯都不必死。
可是,绯绯却偏偏在此时不知轻重,说出这等最刺激皇帝的话来,依照琥国皇帝的性子,或许——
怡王呆愣,横王觉得可气面色僵直,皇帝的脸上则毫不遮掩地露出极为厌恶和暴怒的表情来。双目瞪开,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重新捡起地上的长剑,几个大步跨到绯绯面前,然后——
一剑贯身——
一直到剑柄没入绯绯胸口,身边的太子才回过神来。表情呆滞,就好像失去了魂魄的行尸一般。
皇帝一剑杀了绯绯,然后缓缓地将血剑从她身体里抽出,丢在地上,背转过去撩衣上御座。转身坐下的时候,双眼没有一刻杀人之后的愧疚感。
付恒唇瓣颤抖,浑身僵硬地好似不能动了,“绯绯——”他低声呢喃着,“绯绯——”眼泪早已倾泻了出来,无法控制。转身扶住绯绯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绯绯的胸前还在不停流血,付恒想要捂住伤口,却不想血流还是不住地从指缝间流出。
付恒越来越慌,声音越来越嘶哑,终于被压抑的情绪随着绯绯生命的流逝,突然爆发出来,只听他声嘶力竭地仰头大喊,“绯绯!”
付贺的心神还停留在方才皇帝拔剑的那一幕,他怔怔地跪在那儿,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太子的声嘶力竭将他的神思重新带了回来,他的眼眸动了动。依旧跪着却在原地转了个方向,以这种谦卑而虔诚的姿势,向着倒在太子怀中的绯绯跪着。
绯绯……
付贺的眼角渐热,眼睛酸涩无比。
绯绯——
倒在太子怀中的绯绯面上已经褪去了血色,以她的角度,正好能够看见付贺。但她的眼神没有在付贺身上多加停留,而是坚持着从口中对着太子说了一句话,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付恒……很可惜……我没有能够保住我们的……孩子……”
她的手原本想要抬起,想要触碰一下付恒的脸,但可惜生命如流水般无情地逝去,刚抬起的手悬在了半空,然后了无生机地滑落而下。
付恒浑身激烈的颤抖,俯身死死抱住绯绯,撕心裂肺地在殿上哭泣,闻者无不动容。
绯绯走的时候,一直按着襟口,在衣襟的另外一面同样的位置,绣了一朵白色的、洁白的玉兰花……
作者有话要说:此卷题名:权倾朝野,那么谁将权倾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