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感觉到刺痒,这种不适就会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难以忍受,一直到你无法忽视,必须着手解决它,否则你的所有意识都会被其占据。
痒痒就是这么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我可以确定,刺痒感就来源于翅膀,并沿着脊椎骨传遍全身。至于翅膀为何会发出振振刺痒,我现在也不很清楚。
怎么来形容这种刺痒感呢?大概与骨折后打了固定,在恢复期隔着石膏无法触及的痛痒差不多——那是恨不得再次把骨头打折的无奈和崩溃吧。
……
所以,虽然夜晚的空气寒凉,我也不能对这种刺痒感视而不见。
于是我独自走到公共淋浴间搁置衣物的架子旁边,这里既可以躲避经过的同学,又有一人高的穿衣镜可以让我用来检查翅膀。
我还是第一次在午夜来淋浴间,脑海中不断涌现出恐怖片的各种桥段,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拖鞋的回响,地面的积水不知倒影这什么东西的奇怪影子……我不想吓唬自己,但心里一点不发毛也不可能。
“关于午夜的淋浴间为何诡异,究其原因,大概是与白天无休止的嘈杂喧嚣形成的巨大反差的效果。”我如此想着,希望科学的分析能够战胜迷信的恐惧,但头顶上有一根荧光灯管不停闪动,还发出滋滋声,如此的经典场景,彻底让我的努力付之东流。
我于是只好自嘲解压,“再穿上德古拉伯爵的长袍,手拿老旧的欧式烛台,大管风琴发出低吼,窗外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划过,映出镜中面无血色的脸庞……是不是就完美了哈哈!”,多少有些效果。
……
神经放松一些后,我轻手轻脚地脱掉外套和睡衣,然后半转身,对着一人高的穿衣镜,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翅膀!
翅膀总体呈现白色,仔细看还有淡淡的灰色,我想那是因为覆盖着软软的一层绒毛,因为尖端的几根飞羽就很洁白。
整体形态上就是天使翅膀的概念,但也是因为没有长大,所以现在和身体的比例还不协调。
当我更仔细观察才发现,我的翅膀并不像鸟类那样是三折,而是神奇的四折。于是我试着伸展,向看看展翼的状态。
不过费了很大劲,我都不能完全伸展开,就像刚睡醒麻木的手指一样不听使唤,大概是我还没掌握正确的发力方式,我看来需要如同婴儿学步那样多多练习了。
……
下一步,我集中精力,很快熟悉了如何以最自然的方式折叠收拢羽翼。收拢的羽翼藏进后背的皮囊里,只留下两条长长直达后腰的缝隙,像背后被利刃砍了两道疤痕。好在收纳翅膀后并没有明显影响我的体形,没有变成一个驼背,腰腹也没有变胖。我想今后可以在后背弄个纹身,那就可以掩盖这两条裂痕了。
……
最后我试了一下抖动的功能,就是鸟类抖落羽毛上水珠的动作,这次异常的顺利,而且居然还有些许的快感——我觉得自己证明了“抖动身体”是所有动物天生的癖好。
……
但说了这么多,最让我的失望的还是那刺痒感。
我发现了刺痒的原因:翅膀长期收纳在皮囊中就会受潮,受潮后就会刺痒,闷得时间越长越刺痒!
这种后天生长的翅膀,应该是结构和功能都非常精致的器官才对,简直可以说是造物主的经典之作,这么高级的东西,怎么会容易受潮呢?!
……
好在通风晾干以后,翅膀的刺痒感很快消失不见。然后我又顺便检查了身体的其他部位,看来和正常人并无两样,于是重新穿上睡衣,披上外套,准备回寝室。
说来奇怪,在我刚才检查翅膀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但是找遍了公共水房和淋浴间,确实没有发现一个人……难道是我的错觉?
总之,需要探查的问题还很多,不是这一个晚上都能解决的。
于是我又蹑手蹑脚穿过走廊,回到自己的寝室。寝室的兄弟们都在熟睡,我迅速钻进被窝,这时才发现自己浑身冰凉,北方初夏的夜晚依然寒凉,再磨蹭一会可能又得感冒发烧。
很快困意袭来,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