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择中放下电话,回到病房,告诉夏妈妈,自己马上要去樟塘派出所,把夏久胜接出来,问他们是继续在医院里,还是出院一起回家。
夏妈妈听赵择中的意思,阳阳的事能马上解决,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说回家。夏爸爸也觉得反正已上了夹板,在家里养伤也是一样,也赞成回去。
于是赵择中陪夏妈妈去医院办了出院手术,扶着夏爸爸下了楼,不好走的地方,俯低身子背着夏爸爸往下走,夏妈妈在一边感动得眼泪汪汪。觉得阳阳这个朋友,交得值了。
即使自己的侄子夏久兴在这里,也未必能像赵择中这样,肯背着自己的叔叔上楼下楼的。
上了赵择中的越野车,安顿好夏爸爸,车子一路往樟塘方向飞驰。
到樟塘的时候,已近下午四点,夏妈妈这才想起安安也要放学了,就跟赵择中说先去镇小接安安。
车子停到镇小门口,正好到放学时间,看到学校打开大门,学生鱼贯从里面走出来。
夏妈妈下了车,站在车边等安安出来。昨天小儿子一天没见到家人,也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安安。”夏妈妈终于看到安安背着书包出来,大声叫了一声。
“妈——”安安看到妈妈,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激动的神色,一下子冲过来,扑到夏妈妈身上,委屈地叫道。
夏妈妈揉揉小儿子的头。见安安脸上有有伤痕,担心地问:“跟同学打架了?”
“没有。”安安不自然地摇摇头,仰头问夏妈妈:“哥呢?”
其实今天到了学校,就有同学把他家发生的事告诉他了,爸爸被人打断了腿,哥哥被关进了派出所。他开始还不相信,但是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同学,都这么说,他不得不信了。
这件事在网上传得那么广,樟塘镇作为事件的发源地,没理由大家不关心,所以很多家长都在家里说这件事,造成班上的孩子也至少一半知道了。
班上有几个同学用这个嘲笑安安,被安安按住打了一顿,脸上的伤,自然也是对方挣扎时,抓到他的。
夏久安问妈妈哥哥在哪里,无非是抱着侥幸心理。
“我们一会就去接哥哥。”夏妈妈没有回答安安的问题,拉着他的手,上了车。
安安上了车,看到后面的爸爸腿上绑着夹板,眼睛一下子红了,扑过去钻进爸爸的怀里,哽咽地叫道:“爸爸。”
“安安乖,爸爸没事的,在家里休息几天就好了。”夏爸爸伸手搂住儿子,柔声安慰道。
这一点安安跟阳阳很相似,很护着家人。作为父母,能有这样的孩子,心里特别安慰。
“叫哥哥。”夏妈妈又指指司机位上的赵择中,说道。
“哥。”安安乖乖地叫了声。
上次赵择中送来这么多玩具,已让他对赵择中的怨念彻底放下了,现在看到赵择中送爸妈回来,就算再不懂事,也明白是赵择中在帮他家的忙,所以这次叫得特别心甘情愿。
“安安乖。”赵择中回头笑了一下。
车子重新启动,往派出所方向开去。
***
在赵择中离开虞城的时候,市公安局派出的工作组,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樟塘。
这次带队的组长叫李维,正是赵择中初遇夏久胜那天,去派出所看望的朋友,那时候李维还是那家派出所的所长,二个月前,已调到警务督察支队担任副支队长。
这次的事既然跟赵择中有关,局领导就把李维派上场了。李维听明白这次去樟塘的目的,又跟赵择中有关,一刻也没有停留,叫上两个手下,匆匆上路。
在路上,他打了几个电话,已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摸得七七八八。
因为是警车,所以速度特别快,不到一小时,就进了樟塘镇派出所。
樟塘镇派出所的所长,听说上面派了工作组,此时已站在门口迎接,一看到李维的车停下,连忙迎上来。
李维矜持地点点头,没有跟他寒暄,快步朝里面走去,嘴里严肃地问:“那个夏久胜关在哪里?”
“夏久胜?”所长晕了一下,他只知道上面有人下来,并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所以一点也没准备,被问到这个名字,明显怔了一下。
“就是夏家庄村事件的那个男孩子。”倒是身边的心腹,清楚这个人,连忙小声在旁边提醒。
是他?所长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镇里有人专门给他打过招呼,要他好好“关照”一下,所以他才叫几个警察把他抓来,准备好好磨磨他的性子,怎么上面这么快就有人过问这件事了?
“到底关在哪里,快到我去!”李维懒得跟他演戏,直接黑了脸,喝道。
“小王熟悉这件事,由他带他们去吧!”所长对心腹示意一下,转脸对李维陪着笑:“我这边还有点事,得先去办了,晚上我给李支队接风。”
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了,必须尽快跟镇上通个气,听听他们什么意思,顺便商量一下应付的办法。
李维扫了他一眼,沉默着没有出声,跟那个警员朝拘留室方向走去。
打开拘留室的门,狭窄的空间里,夏久胜平静地坐在地上,似乎在想什么心事,看见有人进来,面无表情地抬头扫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去没理他们。
“夏久胜,你可以离开了。”李维走到夏久胜面前,和言悦色地说道,并微笑着把手伸向他。
夏久胜抬头望了他一眼,不确定他的真实意思,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确定?”
“当然。”李维没有介意他的态度,看夏久胜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松了一口气,又道:“小四估计已来接你了。”
夏久胜胸口一热,原来是赵择中走了关系?
他就知道,他的这些家人,要么是有心无力,要么不会太上心他的事。他都做好了被关上一星期甚至更久的打算。
既然是赵择中露面了,那么这个人或许并不是这个派出所的警察。夏久胜握住他的手,身子一挺站了起来,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露出一丝笑容:“谢谢你。”
旁边站着的警察并不知道他们说的小四是谁,但是既然是有人出面,把夏久胜保出来,那么想要搞他的人肯定有麻烦了。他站在那里苦涩地想,自己做为所长的心腹,不知道会不会也有麻烦?
一行人往外走去,夏久胜提出要去洗手间方便一下,于是有人带他到二楼的卫生间。
进了洗手间,夏久胜照了一下镜子,其实在里面也没吃什么苦,只是心情受了影响,所以脸色有点难看。他用冷水洗了一下脸,然后用力揉了揉,让脸色看起来红一些,又沾水将头发简单梳理了一下。
赵择中来了,他不想他看到自己一付狼狈的样子,夏久胜难得有这个闲心,来洗手间整理一下仪容。
***
从里面出来,夏久胜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他向站在门口的李维道了谢,一个人走出去。
赵择中的车已停在了派出所的院子里,夏妈妈和安安,站在车旁,眼巴巴地盯着门口,赵择中继续坐在驾驶室位置上,没有下来。他知道夏久胜的性格,如果现在他的样子不好看,肯定不愿意被自己看到。
夏久胜一走出来,就看到了夏妈妈和安安,眼睛一下子红了。
以前他会不要脸地在妈妈面前闹,像个大人一样为家人挡风遮雨,只是觉得自己长大了,有能力了。这件事发生后,他才惊觉自己的弱小,表面坚硬的壳一下子被打破,软弱暴露出来了。
虽然有个神奇的空间,说到底,自己终究是一个十九岁的大男孩,一个没有安全感、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阳阳——”夏妈妈抱住儿子,眼泪哗地流下来。
“妈,我没事了。”见妈妈伤心痛哭,夏久胜拍了拍妈妈的背,抿紧嘴狠狠吸了一口气,把已到眼眶,就要流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嗯。”夏妈妈应了一声,又仔细在儿子的脸上和手臂上看了看,见儿子确实没有事,心一下子放下来。
这两天她喝不下睡不着,就怕儿子被人打得鲜血淋淋的,现在一下子轻松起来,仿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重担一下子丢开了,嘴里不断地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哥。”安安走过来靠在夏久胜的身边,仰头叫道。
“安安。”夏久胜松手放开妈妈,低下*身子,抱住弟弟,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一把将他抱起来,对弟弟露出轻松的笑脸:“哥没事的,安安不用担心。”
“嗯。”安安捧着哥哥的头,仔细地在哥哥的脸上检查着,见哥哥真的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伤痕,才放下心来,然后严肃地说:“等我长大了,一家要把这些欺侮哥哥的坏人,全部抓起来。”
“好。”夏久胜用力点点头,鼓励道:“那安安要好好读书,将来做大官,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嗯,我一定会做到的。”安安的脸上没有一丝笑脸,格外认真地说。
“哥相信你,安安加油。”夏久胜与他拉了拉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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