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生前四个一等大丫头,诗情,画意,弦思,琴音此刻尽数跪在廊下,四女皆是满脸的不服气。
后三位还好些,有林家家生子也有后来买来的。诗情却不堪受辱,她老子赖二是贾敏陪嫁庄子的管事,她娘更是内院的管事嬷嬷,诗情打小跟着家里来了南边儿,后来也进了贾敏房中服侍,众丫鬟因为她老子娘的原因,悉数以她为尊。
诗情姑娘何时有过这样的没脸,浑不理会赖二家的眼色,不忿道,“咱们这些人好或者不好,都凭主子一句话。太太没了,咱们哪个不是尽心尽力服侍小姐,何曾有过一天躲懒儿的。嬷嬷虽年纪大些,可也不能对咱们用这么的雷霆之势吧?好大的威风啊。”
于嬷嬷微微一笑,并不见恼怒,“我年纪大了,自然比不上诗情姑娘的威风大。林家规矩,太太身边四个一等大丫头,八个二等的,小主子减一半,两个一等的,四个二等的。如今姐儿要上京去外祖家,怎生我们诗情姑娘就给姐儿安排了一个二等的雪雁,还是刚补上来的未留头的小丫鬟。”
诗情冷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嬷嬷也说了姐儿此去是外祖家,难不成老太太还会亏待姐儿不成?那可是嫡亲的外祖母。雪雁虽年纪小,可也是太太亲自放在姐儿身边的,说她虽有些呆气,但却是忠心老实的孩子,生的又好。”
“亏不亏待的,是亲家老太太的事,难道我林家穷得大小姐出门才带个小丫鬟?要我说,就是诗情姑娘回家看你哥哥嫂子,也得带两个小丫鬟服侍呢,难不成你觉得姐儿还不如你尊贵?”
诗情哪里肯认,当即回嘴道,“嬷嬷不用拿话污我,我哪日带了两个小丫鬟呢,咱们这样服侍人的,可没有这样大的福气。再者说了,抓贼还得抓赃呢,嬷嬷无凭无据的,仔细风大闪了舌头。”
赖二家忙狠狠瞪了她一眼,陪笑道,“于嬷嬷别生气,小蹄子不懂事,我来骂她。”
“我是万万不敢生气的,听说诗情姑娘大房的堂哥才捐了官,她若不在林家,也是正经的小姐呢。”于嬷嬷看一眼赖二家的,“去把雪鹭带来,既诗情姑娘这个不认,还有旁的事呢。”
黛玉的二等丫鬟雪鹭被两个婆子拎上来,将她如何不想背井离乡和林黛玉去京城,然后送了礼给赖二家的并诗情,又如何请她们在林黛玉面前说说话,好让自己留下等等一五一十吐了个干净。
雪鹭说完,落泪求于嬷嬷道,“嬷嬷看在我服侍姐儿一场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也是舍不得家里。”
于嬷嬷正要发落,屋里传来一管清脆悦耳的女声,“嬷嬷也不必为难她,人之常情罢了,放她出去和家人团圆吧。”
原于嬷嬷怕处置了贾敏旧人,林黛玉心里不快,她年岁小万一听不懂自己的解释,岂不是生了嫌隙,这实在非于嬷嬷所愿,所以她干脆请林黛玉在屋里坐着听,想着事后再填补几句,姐儿必定能明白其中关节的。
“本是要将你发卖出去的,如今姐儿替你求情,那便恕了你,只是今儿就要打发了你出去,你为人不忠,哪里配主子给你的赏赐,除了份例东西,旁的东西一概不许你带出去。”于嬷嬷处置完雪鹭,又借机敲打在场诸人道,“老太太在世时就说了,要机灵的,天南海北哪里寻不来买不来,可忠心的就难得了。如今不过上个京城,就这样推三阻四,他日若有个万一,岂不是还要做出许多背主的事来?。林家是断容不下这样不忠奴才的!”
“太太走了才多久?你们就敢这样放肆起来?!我老太婆倒要多问一句,你们几个特意哄了姐儿放了一等丫鬟出去,孑然一身上京,存的是什么居心?!”
于嬷嬷一句怒过一句,满院丫鬟都俯首听着,赖二家的不免讪讪,同她道,“咱们哪里敢有这样的龌龊心思。嬷嬷实在是误会了,太太在时就说要放了她们两个出去嫁人,只是病中没有顾得上再选人来顶她们。你老人家也知道,我是贾家来的,太太在贾家时的众星捧月,我这会子还记得呢。姐儿去了,自然也是如此。”
“太太病中没有顾得上,赖妈妈也没有把姐儿的事放在心上啊。至于贾家这话,我已经听过几回了。”于嬷嬷收了架势,长叹了一口气道,“赖妈妈在林家也许多年了吧。林家五代列侯,到如今大爷亦是探花出身,谁说起林家不赞一声书香世家呢,难不成咱们是那种穷得要靠亲家接济的打秋风的?荣宁二府的富贵,莫说是赖妈妈,我也记得。就是这样的富贵,咱们才不能失礼。姐儿萧瑟瑟的去了,叫国公府里的几个姐妹怎么瞧她呢。何况亲家老太太再好,年岁也摆在那里了,叫她为姐儿再费心,倒是姐儿的不是了。”
赖二家的借这个台阶下了坡,满面愧疚道,“都是我的不是,我少想了这么些,叫姐儿受委屈了。”
说着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又瞥了一眼跪着四个大丫鬟道,“至于这几个,也叫她们好好反省反省。”
于嬷嬷摇了摇头,“罢了,都起来吧,也是娇滴滴的姑娘家,太太不在,你们想得少了也是自然。何况你们母女从贾家来,亲近些亲家府上也是人之常情。往后还要靠你们帮忙呢。”
“嬷嬷但凡有吩咐的,我说个不字,就不是人。”赖二家讨好的扶了于嬷嬷,“嬷嬷训了这一下午也累了,我送嬷嬷去休息吧,往后内院的事要嬷嬷操心,可要辛苦了。”
“我不过是个奴才,仗着跟过老太太,识几分道理罢了,操心二字切不可再提。”于嬷嬷摆手道,“都散了吧,赖妈妈也歇着吧,我再和姐儿絮叨几句话,你也好好哄哄诗情姑娘,别叫她觉得委屈了。”
赖妈妈正要接话,于嬷嬷紧接着可惜道,“只是啊,做奴婢的,哪有不委屈的。若你家大小子和她堂哥一样捐了官,也就有前程了,不然真是可怜这花容月貌了。”
赖家母女被她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闷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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