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您不懂。”拂柳被自己亲爹说中了心里的伤疤,落寞的垂下了眼,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她的确是没有什么理由好嫉妒动怒的,没错,是自己在大婚之夜穿着嫁衣逃跑了,可是,她真正想要逃离的,不是元昊,而是这命运。之后成了六界的笑话,自己在全族中受尽了白眼与唾弃,她为的不是自己的自由,而是,那个人的自由。可六界之内谁又能懂她呢?她没有人可以诉说,没有人会倾听,只能将自己的秘密埋在自己的树洞里,久而久之,自己在这样的年纪,竟已快成了一颗空心的树。
树神严厉地说:“本仙君活了上万岁,竟会连这些风月之事都尚未悟吗?爹知道你受的委屈,不过再怎么委屈,这也不过是一场无头无尾的风月小事罢了,你忘了你生来的使命是什么了?是将地仙一族绵延下去,若是在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跌了跟头爬不起来,还不让人笑掉大牙,爹多少年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拂柳……知道。”她扯了扯唇,苍白的唇差点被咬破。
自己的命运,便是整个地仙族的命运,由不得自己掌控。原来,她空身为树神之女,其身份也不过就是枚高贵的棋子罢了。之前,被自己爹安排着嫁给元昊,是因为他是神界太子,只是那时候她本就倾心于他,所以并不觉得可悲,可是现在,她幡然醒悟了,她与元昊都一样,一样是各自家族手里悉心培养的工具。
拂柳此刻只是想不明白,当初她满怀希望快乐,从红艳艳的喜烛里看到的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像是一颗真心被毫不留情地打碎扔在了风中,随风而散,自由,想要给他自由,那一刻,心中是怎么爆发出那样极具勇气的想法的?如果放在现在,她早知即便逃过了一次,还会有下一次,无穷无尽,不死不灭,自己到不如当时就装得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察觉,假装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至少,还能够与他一起度过身为棋子的永生永世,那样,真的很好。可惜,因由己造,果由己尝,他们,光鲜的外表下面,其实都可悲极了。
瑶池集会在一片欢笑声中结束,和谐安详,彩云缭绕,是凡人难以想象的极美极幻。众宾客都受了西王母赐的蟠桃之礼,心满意足的各自归去。
瑶池之水重归千万年来的平静无涟漪,玉山静谧得连空气都显得微微凝滞。
风流袅袅的青鸟仙子向西王母问:“娘娘,雪凰上神去时顺走了许多瑶池玉酒,那可是耗费了万年时光才酿出的美酒,您怎么一点也不心疼可惜?”
西王母表情不喜不悲,和静之外看不出一点情绪。
侧头看着一汪瑶池。几朵芙蕖花开的正好,只可惜,那么好也没有人间的蜻蜓立上头。
她的语气如落在莲叶上打转的露水一般清透安稳:“前几日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取道玉山,本宫与菩萨饮了几盏茶,期间也谈及了这位雪凰上神。没想到菩萨竟说要向她的侄女拿三根凤羽,去西方极乐的七宝池里为她引种下三株往生莲。既然连大慈大悲的菩萨都如此照顾这位上神,本宫又怎能不助她一臂之力呢?”
“娘娘真是慈悲为怀,必得福寿绵延。”青鸟仙子是个明白人,自然是一点即化,立刻明白了过来,连声称道。
“福寿绵延。”西王母略微像是一笑,芙蕖清香似有若无萦绕在阆凤苑。
如果长生的代价,是寂寞,那么与天地同寿,究竟是福?还是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