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人被她一通胡说绕晕了,躬身道:“谢老板,这样好了,您到前厅等着,我去帮您问问。只是我家大人最近公务繁忙,恐怕会让谢老板久等。”
“没事,我等着就是,反正我时间多。”
谢冬清在前厅坐着,喝了两杯茶,外面轰隆隆打起雷来。
又过了会儿,大雨倾盆而下,雨水顺着台阶缝隙汩汩流淌。
谢冬清哀叹一声,趴在桌子上,呆呆盯着眼前的雨帘。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雨中。
他撑着伞,身上还穿着藏青色的官服,在滂沱大雨中,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谢冬清立马站起来,冲了过去。
她的眼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笑容明媚,停在他面前,笑兮兮看着他。
梅阁从容收了伞,对上她炽热的目光,微怔片刻,疑惑道:“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谢冬清拼命点头:“见过,我们见过好多次,你还能想起我吗?”
梅阁这次愣了好久,最终摇了摇头:“姑娘是什么时候到京城来的?刚刚让管家转述的话是何意?姑娘……可是有什么事相求?”
谢冬清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好半晌,她憋出一句:“我就求求你想起我就行。”
梅阁沉默了。
谢冬清看着他乌黑的眼眸,叹息道:“这是什么鬼设定,怎么上来都要什么都不记得?”
梅阁道:“我从未说过要一本高鹗曹雪芹的书,听到管家的转述,觉得奇怪,故而亲自来见姑娘。”
“我是谢老板。”既然梅阁什么都不记得,谢冬清也就放飞了自我,她说道,“我不是姑娘,叫我谢老板,我是街边书店卖书的老板,你们相府应该在我的书店里买过不少书,所以,叫我谢老板。”
梅阁鬼使神差地叫了出来:“谢老板。”
谢冬清嘿嘿笑了起来。
她这么一笑,梅阁更觉得她熟悉,可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谢冬清道:“你这个梦,看起来不错,有种在演古装剧的感觉。”
梅阁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若是旁人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他早就离开了。可面前这个莫名眼熟的姑娘一直在讲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可他却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雨又大了些,两个人沉默地站在回廊,望着外面的雨。
梅阁没说走,谢冬清也不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谢冬清突然想起梅阁说过的前世梦,愣住了。
“梅阁。”她转过头,面色凝重地看着梅阁。
过了好久,梅阁轻轻嗯了一声:“谢老板叫我做什么?”
“你……”谢冬清想起他之前和自己讲的前世,问道,“请问你是不是,父母双亡,一路编草筐乞讨到的京城,读了几年书之后,你上了战场,之后给太子当了侍卫,然后又去了大理寺,再之后就当了丞相?”
梅阁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这些事……大家都知道了?”
谢冬清深吸口气,没忍住,当着他的面发出了一声类似骂人的惊叹语。
谢冬清忧愁道,“这可怎么办?我可有能帮上你的地方吗?你可有什么心愿?”
梅阁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谢冬清眼睛发涩,她想起梅阁对自己前世的评价:“我死的很惨。”
谢冬清蹙着眉,梅阁手指动了一下,似是很想抬手去抚平她眉间的忧愁。
雨雾中,一人匆忙跑来:“梅相,朔州急报,朔州白地镇涝灾严重,太后请梅相即刻入宫。”
“知道了,这就去。”
梅阁回神,走了两步却又身形一顿,转过头来,把伞给了谢冬清。
“伞给你,谢老板的书铺离相府远,路上当心,莫要着凉。”
他说完,自己步入大雨中,留给谢冬清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谢冬清惆怅万千,撑开伞,无精打采地沿着记忆往自己的小书店走。
快到书店时,她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屋檐下有个坐着轮椅的女人,衣着朴素,身上也没戴饰品,只一根淡蓝色发带束起头发,孤零零地抬着头,看着眼前的大雨,眼神寂寥。
谢冬清走过去,问道:“你……要不要先到书店避避雨?”
闻声,女人转过头看向谢冬清,慈眉善目,眼神沧桑,显然年纪比谢冬清大多了。
谢冬清顿觉不对,忙改口道:“前辈,前面就是我的书店,我推你到店里避雨吧。”
那女人笑眼弯弯,温柔道:“多谢了。”
谢冬清一手给她撑着伞,一手推着木轮椅。
进了书店,那女人看谢冬清淋湿了半边身子,歉意道:“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谢冬清问她,“你住哪里?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家。”
那女人抿嘴笑道:“无妨,不久后,我家人就来接我了。”
她信手翻开一本书,问道:“这家书铺是你的?”
谢冬清犹豫了片刻,答:“对。”
女人点点头:“地方虽小,书却不少。老板怎么称呼?”
“谢冬清。”
“可有字?”
谢冬清摇头。
女人微愣了下,好奇问她:“你没读过书?”
谢冬清想起这些书里面的字她一个都不认得,于是诚实点头。
女人语气略有些惊讶:“可我瞧着谢老板倒像是个读过书的……”
雨声渐缓,几匹马疾驰而过。
女人见了,一声轻叹。
谢冬清问道:“刚刚是什么人从这里过?雨下这么大,马蹄声这么急促,是有大事吗?”
女人点头:“朔州连天暴雨,灾情严重,刚刚过去的是向宫里送急报的传信人。”
远处的宫门缓缓开启,梅阁拿着圣旨走出来,眉间多了几分怅然。
雨依然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