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着头脑的话,但神情笑貌,并不像是会想不开的。
“不行,我得去景仁宫看看。”林语筝站起来,蹙眉道。
“主子,奴婢刚才回来,见各宫的主子都往景仁宫去,昨夜你才发病,今天就匆匆跑过去,只怕不太妥当。”春雪走上前,扶住林语筝的手,小声劝慰道。
林语筝轻蹙峨眉,缓缓落座,轻叹道:“也罢,如今过去,不过也是招人嫌弃,还不如夜深人静时,好好的送她一程。”
林语筝低眉,蝇头小楷落在浅黄色的宣纸之上,发出沙沙的细声,昏暗的烛光染黄了一整个夜晚,珠帘散落之处,传来怜竹细小的声音:“主子,先用些晚膳吧,你都抄了一整天了。”
林语筝放下笔,闭目揉了揉眉心,轻道:“不忙用膳,你先过来帮我磨一些墨,砚台干了。”
怜竹将手中的餐盘放置一旁,上前帮林语筝研磨,低着头细细看那小巧的字迹,轻道:“主子这一天都写些什么?”
林语筝淡然一笑:“大悲咒,”林语筝拉长了声音长长的叹了一声,拿起笔蘸饱了墨水,略有失神道:“相识一场,没什么好送她的,只望她可以早日历经轮回,下辈子再投个好人家吧。”
用罢晚膳,将近子时,林语筝抄完最后一个字,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命怜竹带上冥纸香烛,披上了黑底镶银边绸缎披风,打点了长春宫的看门太监,两人方才出来。
微风细雨打在林语筝的脸上,倒有一丝冰冷的感觉,怜竹打着宫灯,在幽深黑洞的宫道上,缓步行走。行至景仁宫门口,但见一步辇侯在门外,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昔日翊坤宫的那帮奴才。
林语筝走上前,为首的小福子正想拦她,林语筝抬头眸色一瞪,那人的嘴脸收回了一半。
“哟,原来是老熟人林更衣啊。”
林语筝看着昔日自己提拔的太监,如今见到自己竟然是这幅嘴脸,恨不得给他一耳刮子,却只能淡淡然的点头道:“福公公,真是好久不见,荣妃娘娘今日又赏你什么了?替人把风这么卖力。”
小福子一听这话,反倒气不打一出来,也不知怎么搞的,自从这荣妃失足落水后苏醒,整个人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别说那心眼啊,小的跟针尖似地,就是那脾气,也大的跟猛虎一般。近日又得罪了万岁爷,本是冷着了,可谁知今天她赶了个巧,在这死人地方,遇见了赵辰南。
“奴才只是奴才的命,主子让奴才把风,奴才就把风,这话我可说再前头,林更衣,您现在不能进去,里面除了有荣妃娘娘,那可还有万岁爷呢。”小福子做了几年宠妃的太监,年纪不大,架子倒是大的很。
林语筝心念一想,怎么?赵辰南也在?林语筝虽觉不可信,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庄清语也有受宠的时候,赵辰南就算是薄情,至少会来送她最后一程。想到这里,林语筝又忍不住叹气,早知道他会来,自己应该早一点,没准还能偶遇什么的,如今到好,让别人赶了先了。
门口有小福子拦着不让进,林语筝也只得作罢,正想转身回斜阳斋,却听见有脚步声从宫内传出,林语筝虽想上去看个究竟,但毕竟帝王之驾是需要回避的,她也只得退后几步,与怜竹一并,低头站在墙根下。
只见苏婉柔挽着赵辰南的胳膊,从宫门内一并步出,俏丽的脸上还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忧伤,只听得她用娇滴滴的声音道:“皇上,庄婕妤虽然去了,可有皇上对她如此厚葬,她也应该瞑目了,如今宫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着呢。”
赵辰南的脸上则是一分冷漠,薄薄的唇微微抿着,许是光线的问题,林语筝总觉得那眼眶是红肿的,眼底似乎还布满了血丝,一股酸涩的情绪顿时涌向林语筝的心头。
赵辰南带着鼻息哼了一声:“荣妃深夜还来送庄婕妤最后一程,真可谓是姐妹情深。”赵辰南说着,也不动气,只是伸手将那小巧的下颌微微勾起,眯着那双狭长的眸子道:“这样的荣妃,倒还有几分往日的风度。”
苏婉柔被他这么一说,一张俊脸顿时红了三分,只委屈的撇了撇嘴道:“瞧皇上说的,臣妾一直都是原来的臣妾,是皇上多日不到臣妾的翊坤宫,皇上才会觉得臣妾生疏了。”她说着,一张脸靠到赵辰南的胸口,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赵辰南顺势将她搂在怀中,轻嗅着佳人的秀发,口中喃喃道:“小柔……朕的小柔。”
苏婉柔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打了个眼色给严侍德。严侍德低头上前几步,凑到赵辰南耳边道:“万岁爷,不如今晚就起驾翊坤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