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琪更是意想不到。她方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汹涌的江水仿佛就在眼前,时刻都能够将她吞没。霎时间,她突然觉得很害怕,怕死,怕死后未知的世界。
她想喊救命,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口。她感觉到她的身体正被几股不同的力量撕扯着,像是要撕碎她似的。艾琪觉得绝望,不亚于死亡的绝望,这人世间,这人世间的人,岂不是也同这些貌似救她、实则却令她无比惊恐的力量一样,也在无情地撕扯着她的身心、她的灵魂?
艾琪觉得自己要死了,心之死,魂之死。
然而,就在她近乎绝望的一瞬,有熟悉的气息,冲破人世间的荒漠扑向她。艾琪猝不及防之下,竟十分地期待,仿佛那气息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终于,她如愿以偿地落入了熟悉的怀抱。被抱住的同时,艾琪便知道抱住她的人是谁了。
她想哭,又想笑,却笑不出来,眼泪毫不留情地再次顺颊而下。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唯有紧紧地埋入何胜男的肩膀,把几辈子的眼泪都倾泻在她的怀中。
现在,就算立时死了,艾琪也觉得自己死得其所了。
艾琪一哭,紧接着窝进自己的怀里,何胜男的心就软了,屁股上无法言说的痛似乎也可以忽略了。然而,有些话,她不吐不快。
“你还能耐了你!还学会跳大江了?”何胜男冲着艾琪吼着,手臂却环住了她的腰,同时另一只手轻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在自己的怀里靠得舒服些。
“胜男!胜男……”艾琪哭着,只知道喃着何胜男的名字。
何胜男听得心口又是一阵绞痛,嘴上却不客气:“傻了?不会说别的了?”
艾琪痛苦地摇了摇头,又伏在她的肩头,抽噎着。
何胜男无声地叹息,假装嫌弃道:“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
艾琪破涕为笑,应该说是边哭边笑。
她俩这儿温存着叙旧,旁边的警察不干了,一个头头儿模样的开口了——
“我说女士,你们……认识?”一派的公事公办。
何胜男抬眼皮撩他一眼,又扫了一圈还在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广大群众。
“我朋友。”她淡定得很。
警察头头儿被她隐含威严的目光一扫,也觉得心里颇有压力,撑着严肃脸又道:“既然是你朋友,请你跟我们回所里……”
“干吗?”何胜男抢白他没商量。
警察头头儿被她满不在乎的语气刺激到了,瞪眼道:“当然是了解情况!她这事儿往大了说是扰乱社会治安,往小了说也是影响公共交通!”
何胜男眼眸一眯:“怎么着?还想拘她?”
她也不管警察头头儿啥反应,扬着嗓子冲舒克喊:“小克!交给你了!”
还小克!用到人家了,就叫人家小克克!
舒克嘴角抽抽,直觉敲何胜男的车窗,是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不过,这位是自己那疯姐姐最好的朋友,舒克惹不起。没法子,他只好硬着头皮蹭过来,认命地替这位大神打扫战场。
“头儿……”舒克凑到了警察头头儿的耳朵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他头儿的脸色登时变了变,不由得偷偷打量了何胜男一眼,也不再为难她,而是转身张罗着别的警察疏散了人群,又和交警疏导交通去了。
何胜男不再管他们,而是原地撑起了身体,顾不得深究自己的屁股怎么样了,她看着艾琪小腿上刚被桥栏杆划破的一条口子,约有半寸长,还滋滋地流着血,忙掏了随身带的纸巾按住。
雪白的纸巾立马被鲜血洇红了。
“疼吧?”何胜男的动作轻而又轻,问道。
艾琪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始终都没离开何胜男的脸。
“不疼。”她说。
这么深的口子,怎么可能不疼?何胜男看着被血溻透的纸巾,都觉得皮肤上生疼。
“去医院吧。”何胜男说。她估摸着艾琪身上还会有别的伤,刚才撕扯中不可能不令她受伤。
不等艾琪回答她呢,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去我们医院吧。”
何胜男瞬间被冻了个结结实实——
温……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