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我刚想上前找他,慰问一下他背上的伤说一下今天的所见所闻。这时,一抹清脆的笑声从梅林深处传来,笑声越来越近,那女子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襦裙,襦裙上用粉色的丝线绣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倒是清雅。她笑靥如花,有着两颗小虎牙,好生可爱。
“表哥,你琴技又进步了!”
女子蹦蹦跳跳入了亭,跪坐在矮几前,倒了一杯热茶递与夜祁言,“表哥,听说你带了个道姑回来?大家都说是他害得你受伤,现在还好吗?”
夜祁言接过了她手中的热茶,对她笑得好生温柔,却是避而不谈我,反而道,“倒是你的琴技,听说又退步了,定然是我不在没人监督你了。”
女子俏生生钻进夜祁言怀中,仰起脑袋笑嘻嘻看着她,“那表哥教我可好?”
我心底好生不是滋味,好不容易那晋国长公主凭空消失了,眼下又蹦出一个表妹情敌,表哥表妹青梅竹马都是极为讨厌的成语了,这夜祁言竟然还任凭那表妹窝在他怀里!可不是,这表妹还正是皇后口中的秦姿郡主!皇后还有心撮合他们!
本道姑看不下去了,一气之下,只是随手将烤红薯扔了。幸好抠门地送了红薯作慰问,不然我哪舍得扔!
番薯在雪地里滚了两个圈,停在了亭子的阶梯前。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但是夜祁言表情依旧淡淡没有情绪,反而她那表妹见到我像是见到鬼了一般,嘴巴张得能塞一个鸡蛋,结结巴巴,“她……她不是死了吗?”
我笑眯眯来到亭子内,凑了上去,“我福大命大,死了可不是便宜你们表哥表妹了?”
那表妹轻嗤了一下,那一瞬,她的眸中明显闪过一些不舒服的情绪,但很快又收了回去,只是笑嘻嘻道,“表哥,这难道便是那个道姑?长得和嫂嫂倒是蛮像。”
夜祁言蓦地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向我,低低松了口气般,“幸好没事。”
这话说得好像他特别担心我一般,如若担心,还在这跟你表妹弹琴论赋卿卿我我?
“你带了东西过来给我?”
我不想回答,转身欲走,夜祁言问了这句后,便快我一步径自出去捡起了那红薯。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有些莫名其妙,他竟会对一个红薯的上心,竟也会认识这种普通的寻常百姓家才会吃的食物。直到,耳边传来夜祁言清冽的声音,有些温暖,又有些冰凉,还有一些不容置疑,“你不在的这三年,我每每坐在这抚琴,都会幻想着有一日,你又蹦蹦跳跳抱着红薯过来找我。我好不容易将你寻了回来,以后,别再一个人贸然离开东宫,假如我不在身边,便拖上一段时间。”
那声音是所未有的干涩,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像是蕴含了无尽的故事,听得我心中那股难以平静的心绪更加作祟不安。
我与他之间,原本就有了隔阂,此刻又插了一个表妹,真是有够沮丧。
那表妹忽然又笑眯眯开口,“道姑你不知道表哥和嫂嫂的那些往事,当初,表哥可是对我说,嫂嫂是智障呢。”
“……”
夜祁言轻咳出声,“阿姿,你先下去。”
秦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这时,小十一忽然跑来,老远便喊道,“不好啦,不好啦,宫里传来消息,圣上要下旨将秦姿郡主许配给殿下。”
小十一跑近了,这才注意到,这亭子里不仅站着他主子,还有我和他口中的秦姿郡主。
顷刻间,小十一的脸色变得略为尴尬,他摸着后脑袋一一问安后,硬着头皮继续道,“三日后便是元宵佳节,宫里传言说圣上想趁此机会撮合太子和郡主,顺便,顺便也为道姑折一门亲事……”说到这,他极为自然地打哈哈笑道,“只是传言传言而已,太子妃淡定啊。”
往日在吴国的时候,小十一他们都会很干脆地直接称呼我为太子妃,自从来到了陈国之后,他们也没改口,但东宫其他人倒不这么认为,比如眼下这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表妹,她打断小十一的话,“圣上都还没下旨,你不必这般称呼本郡主。”
说罢,她略为娇羞地看了夜祁言一眼,见夜祁言竟也没反对,羞得咬了咬唇,末了,低低福了个身,“表哥,今晨皇后姑妈还宣我进宫,看下时辰也差不多了,阿姿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