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不负有心人,他努力地乱走一通后,远处昏暗的灯光下有两道人影。
那是一男一女,两人隔的距离比君子间近上几分,但比情人间远上几分。
待走近一些后牧轻言发现了些不同寻常之处,这男人的背影好熟,女人也似乎在哪见过。
再近一些,他辨认出那男人是孟衢,而女人竟是陈家的小姐!牧轻言惊讶地张大嘴,世界真小,人生真是无处不巧合。
莫非孟衢接的绣球就是这位陈小姐抛出的?这也太可疑了吧,感觉所有的人还有事都能和太傅府扯上关系!
孟衢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身体动了动。牧轻言在他循声而望之前闪到一棵树后,又探出头去观察孟衢的动静,看到那边的人回过身去,他蹑手蹑脚地踏上树旁另一条碎石铺就的小道。
事实证明牧轻言选择的路是正确的,因为他走了没多久就见着前方的屋子里亮着光。
那屋子是厨房,因为屋顶上有个黑漆漆的烟囱,并且还在往外冒烟。窗户纸上映出一个正在忙碌的身影,那人正在切菜,但看上去刀功似乎不太熟练。
难不成是这家厨子或者厨子学徒知道自己技艺不熟练,在切身实践勤能补拙?但不管那么多了,问路要紧。
牧轻言不由得加快脚步向厨房门口走去,走到后推了推门,发现竟是从里给锁住了。牧轻言不禁感到惊讶,推门的手改为敲。
敲了起码有十下,门才被打开,看清这人是谁后,牧轻言由惊讶变为震惊。
这人竟是曲泊舟,就是形象有些不太好,头上、身上粘着某种青白色的菜渣,袖口、前襟沾了水,右手拎着把菜刀。
“曲公子这是在磨炼厨艺呢?”牧轻言憋着笑问。
曲泊舟“嗯”了一声,往里走回菜板后。
牧轻言跟了进来,只见这地上、台上青白色的菜渣跟雪花似的,而菜板上剩着半颗包菜,曲泊舟把它摆到菜板中央,一手按着,一手开始剁了起来。
刀与刀之间,虽然间隔长,但下刀速度快,力度大,切入点小、切片薄,一点都不影响曲泊舟营造出一种“未若柳絮因风起,撒盐空中差可拟”的氛围。
这架势,这阵仗,这刀功,简直闻所未闻,牧轻言当即呆愣在原地。
“你来这干嘛?”曲泊舟抽空看了牧轻言一眼。
“我迷路了。”牧轻言如实说道。
“出门往东,走出一段距离后会遇上一条岔路,往偏南方向走,之后会经过一座假山,过了假山之后朝东北,就能到大厅了。”伴着一拍强,一拍停顿,再一拍强的节奏,曲泊舟将路线说给了牧轻言。
然而曲泊舟的解说没有用,方位词太多,信息量太大,牧轻言听得一阵晕乎,一句也没记住。
“曲公子准备何时回去?”牧轻言试图采用“等曲泊舟升级完烹饪等级后一起回去”的战术。
“做完菜。”说完这话,曲泊舟菜板上的包菜终于去了一小半,他把散落在菜板各处的渣渣用刀拨到一起,装到一旁的碗中。
这包菜就差被剁成粉了,牧轻言眼拙,委实看不出曲泊舟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炝炒包菜这道菜没见过?”曲泊舟看出他的疑惑,顺带蔑了他一眼。
牧轻言:……
他知道曲泊舟是黑暗料理界的一把好手,但万万没想到功力如此之深厚。
“曲公子,你这个包菜切得太碎了,比较适合做白菜馅饺子。”牧轻言没忍住吐槽。
“嗯?”曲泊舟皱起眉头与牧轻言对视,“可是我没饺子皮,没法那样做。”
你也没肉啊,白菜馅的是白菜和肉和一起的好不咯。牧轻言默然无语,这曲泊舟在料理上和其他方面,智商简直不在一个水平。
“那剩下的就别切这么碎了,大片一点,包菜叶子炒过之后会缩水的。”牧轻言为曲泊舟指点迷津。
“我尽量。”虽是如此说着,但曲泊舟切出来的还是和方才一个样。
牧轻言看不下去了,他夺过曲泊舟手里的菜刀,“别切了,直接用手撕,撕大片点。”
说完牧轻言还揪下一片包菜叶子做起示范来。
曲泊舟恍然大悟,牧轻言和他一起,没多久那大半个半个就被撕完。牧轻言从水缸中舀出一勺水洗手,他看见了自己回房的曙光。
包菜准备好了,曲泊舟又拿出一只碗,在放作料的台子上挑挑拣拣一番后,来到灶前生火。
生完火后,曲泊舟却迟迟不见有下一步动作,搞得牧轻言以为他是在进行神秘的祈祷仪式和对包菜的追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