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云里雾里,索性将那些原本还打算隐瞒的秘密说了出来。“我的傻丫头,这沈栖哪里是你的什么表姐,她根本也不是你舅舅的女儿。她是裴棠在乡下的童养媳!”
裴娆如遭雷击,惊得良久都合不上嘴,“她……她是童养媳?”呆呆的喃了一句后,又哼了一记,趾高气扬的吐道:“怪不得浑身上下都是一股乡土气,又蠢又蛮横。”
沈氏哭笑不得,真是拿她这个女儿没有半点办法,这样的裴娆嫁入宋府她怎么能放心得下?沈氏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叫她将来嫁了人也能处处顺遂。可照着现状看来,宋家那小子也未必是个有担当的,对裴娆究竟多少分真心也未可知。沈氏越想越是忧心忡忡,最后只能是目光垂落在裴娆的面上幽幽然的叹着气。
***
梆梆的更声才敲过,已经到了亥时,裴府侧门外停下了一辆马车,似乎婆子早就得了消息守在门后,才刚听见了一点响动就立即开了门,殷勤的从马车上搀扶下了一个身穿孔雀织锦披风的人影。
那人身形婀娜摇曳,饶是罩在硕大的披风下头都叫人觉得步态轻盈,腰肢细软。刚一入屋子,薛年玉就摘下了身上斗篷,顺手将披风交给了身边的丫鬟接过,屋里头还有另外一人在等她。
“祖母……”薛年玉这一去汤山才回来见薛老夫人,短短时日许多事情却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这一声唤出就带了许多的感慨,鼻音稍稍有些重。
相比之下,薛老夫人却是满脸的得意之色,带着慈爱的笑亲自起身去握住了薛年玉的手,不住夸赞道:“好孩子、好孩子,我就知道薛家唯一一个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
薛年玉听着这话心中又酸又涨,也不知道如何接话,一个不留神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薛老夫人用手在花瓣似得鲜嫩的脸上拭了拭,“这是该高兴的事情,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你怎么还哭了?莫要再哭了,万一叫有心人看见了编排了你的不是,到时候白白挑拨了王爷和你的恩爱。”
薛年玉初经人事,这短短功夫被赵王捧在手心中宠着,第一次领略到了京城的权势和奢华给人带来的那种迷醉。“王爷待我极好的。”
薛老夫人如今唯一关心的就是薛年玉到底几时入王府,径直问了出口。
“王爷说越快越好,下个月月初就办。”薛年玉娇羞的垂着脸。
“好好好——”这也正合了薛老夫人的心,“不过……你哥哥昨个在京城已买了一处宅子,你要嫁进王府还是该堂堂正正的从咱们薛家的宅子出嫁才好。”
薛年玉也早厌烦了裴府,自然同意这事,然而又拧了拧眉头,问道:“大哥哪里来的银子置办宅子?”
薛老夫人拉着她坐下来后才冷哼了声,眼中带了几分不屑的缓缓说道:“你在汤山传出好事,京城中那些你祖父的旧交情就都记起咱们家来了。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小人,这处宅子也是从旁人手里头半面半送来的。”
“……”薛年玉亲眼见着薛家一步步退落,现在又看着昔日这些对自己家人拒之千里的旧相识又都热络了起来,不禁觉得可笑。可转念一想,人情冷暖大概也就是这样子了。差一步,自己差一步就不能看到这些人丑恶的面目了。那日晚上,她原本孤注一掷的想设局裴棠,却没想到被沈栖搅了局,正当她绝望之时,出现了个十一二岁的锦衣小少年,她这才有了一线翻盘的生机。
如今,她跟了赵王,就将成为侧妃,昔日对她不屑一顾的人都要对她毕恭毕敬的奉承起来。薛年玉现在回头相想,裴棠也未必是什么好选择,至少自己要是当日成功设计跟了他也不会享受到今日身处高位的快感,她必然仍要在沈氏手底下小心翼翼的过活。然而现在,沈氏在她面前也不算什么了。
可沈栖的……薛年玉轻轻在唇齿间碾磨着这两个字,恨不能咬碎了吞进肚子,好解心头之恨。旁的事情她都可以暂且放一放,可唯独沈栖……她不能轻易放过。只等顺利嫁入了王府,薛年玉头一个要解决的就是沈栖!也不过就再忍上些许日子,看她将来怎么在自己手上受折磨!薛年玉誓要将昔日在沈栖身上受到的羞辱一分分的报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