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位于大周边界,南接吐蕃,北抵突厥。
十九年前,大周遭遇百年不遇天灾,南洪北旱,又逢河朔三大藩镇范阳﹑平卢﹑河东一齐逆谋造反,一时民乱兵兴。
吐蕃、突厥二国趁乱生事,因河西本属贫瘠之地,天灾生人祸,流民暴乱不时而起,以致外寇险些攻破大周国门。
战事吃紧,魏光雄率河西全部兵力抵抗,河西都会凉州兵力陷入空虚。
河西七州大批流寇涌入凉州,魏府在内的各大高门府邸恐出意外,众府家眷纷纷外避出城。而魏康就是在随陈氏避难之时,路遇流寇突袭冲散了避难大队,因此走失八年未归。
这一段公案,无论是从自幼学的大周记事了解,还是自闻魏康幼时走失后打听的,孔颜都已了然于心,却万万没想到魏康幼时的走失,竟然是陈氏趁乱故意为之!
而且魏康从一个六岁的稚童起,便一直未忘此事。
难怪魏康始终称陈氏夫人,而非母亲,原是这样。
孔颜不由望向魏康,张了张口,却发现无话可说。
陈氏显然也为魏康仍记得幼年之事讶异,她怔了一怔,脸上有羞恼,旋即却在儿子儿媳震惊的目光下,如泼了油的烈火轰地着燃起来。她的脸孔在愤怒和长久的痛苦压抑中扭曲得令人面憎,“别一副震惊的样子!就是我遗弃的你!”她的目光恶狠狠地掠过众人,直勾勾地落在魏康的身上。
虽然原就如此,陈氏的话依然直截心扉,魏康的神色却十分平静,以为会这样一如既往地冷静自持下去,他却猛地强制命道:“王嬷嬷、张大夫,您们看好太夫人,若太夫人再胡言乱语,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连坐论处!”声音一贯沉稳平缓,却是隐含肃杀冷意。
张大夫年迈红润的脸上顿时血色尽失,和王嬷嬷一起颤巍巍的跪地领命。
痛苦了太多年,压抑了太多年。却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那么她的隐忍又有何用?
怆然之下,陈氏的神智像被一根根雪亮的银针狠狠刺进,很痛,却在痛苦中越发敏锐,她敏感的察觉到魏康的回避,也狠而准的找到最好的发泄,她眼底陡然燃起一股毁天灭地的火焰,尔后仰天大笑,脸上尽是怨毒之色。“怎么?想粉饰太平下去?果然是魏光雄的种!”上扬的丹凤眼挑起无尽的嘲讽,“一样的虚伪!为了河西节度使的位置,连我弃子私奔的事也可以忍。”
弃子私奔!
今日种种惊人之语,都抵不过这一句弃子私奔!
再一想魏康走失的这些只言片语,十九年前的旧事突然清晰了起来——魏康是因为发现陈氏私奔而被遗弃!
“呼——”
孔颜听到自己和付氏惊呼的声音。
陈氏闻声侧目。却掠过了付氏,落到孔颜身上。
她目光有些恍惚地看着孔颜,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样出众的容颜,一样高贵的出身,还有一样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不!她的不是未婚夫,她和他是两小无猜的夫妻。
想到当年短暂而美好的婚姻生活。陈氏的记忆忽然模糊了下去,只有一种执念告诉她是那样美好,支撑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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