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颜看着我,浅笑道:“妹妹可是糊涂了?在这个地方,主子都朝不保夕,何况是下面的奴才。”
我不由叹气,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在心中蔓延,“玉缘为我险些丧命,而我却不能为她讨回公道。”
亦颜将方才食入的枣核轻轻吐出,用丝帕拭了拭嘴角,道:“公道?何为公道?看来妹妹当真是糊涂了。”
我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此事,是懿元夫人所为么?”
亦颜闻言并未诧异,低声道:“是不是又能如何?妹妹不要忘了,她的父亲乃当朝丞相,先帝在时便对其极为器重,这些年来,其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皇上如今根基未稳,少不得要对其有所忌惮,这些妹妹应该明白。”
我叹道:“我明白,多谢姐姐提醒。”
亦颜顿了顿,又道:“这些日子,其实我想了许多,只是一直不敢确定,方才又听妹妹说起懿元夫人原本欲嫁祸惠妃,故而又确定了些。除夕之事,妹妹可曾怀疑过安淑仪?”
“安淑仪?”
“安淑仪向来与妹妹交集不多,且你我一直都知晓她是懿元夫人的人,然而那****突然提起让妹妹弹奏古琴,且指名要妹妹弹奏《高山流水》,妹妹弹了不到一半,那黑猫便突然窜入殿中,好似发狂,一入殿便朝着妹妹去了,这一切,难道不奇怪吗?”
亦颜的话仿佛一记惊雷,在我脑中炸开,安淑仪…高山流水…黑猫…
那晚的一切在我脑中串联起来,思绪不由的越来越清晰。
亦颜看着我,继续道:“妹妹是否还记得除夕晚宴上的那个节目,那些动物在人的调教下,能做出那些不可思议的动作,那么训练一只猫在听到某首曲子时便发狂攻击人,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亦颜终究将我方才想到的说了出来,我心下已一片冷然,喃喃道:“安淑仪…懿元夫人…果然是她…我自问入宫后对她毕恭毕敬,不曾得罪于她,她为何要这般害我…”
亦颜嗤笑道:“为何?妹妹自侍寝后,一直盛宠不衰,这宫中人人都成了精似的,皇上待你较旁人不同许多,任谁都看的出。凭着这一点,你已然得罪了她。”
看着亦颜云淡风轻的侧脸,我心中一紧,旁人兴许早已对我得得宠不满,那么亦颜呢?她嘴上从不说,心中会不会介意?
这时,亦颜转头笑着看着我,问道:“妹妹为何这样看我?”
我眼眶不由一红,低声道:“姐姐会不会…因为这些而…”
亦颜脸色微变,看着我面容严肃的道:“妹妹为何又会想到这些?我曾与你说过,你我姐妹,不论谁得宠,都一样,我怎会因你得宠而心有芥蒂。”
“姐姐当真如此想么?”
亦颜闻言一怔,随即面色不悦的看着我,沉声道:“妹妹这样问,是在怀疑我么?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沈婕妤请吧。芙月,送客。”
我见她动气,忙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息怒,我并未怀疑姐姐,只是…只是害怕…害怕姐姐心中难过…”
亦颜这才面色稍缓,温声道:“傻妹妹,我什么都知道,有些事,强求不得。难得皇上喜欢你,你的身份,注定比我更需要皇上的宠爱。我怎会因此与你计较这些,这些话,我早与你说过,希望今后我都不用再说。”
我感动的握紧了亦颜的手,哽咽道:“原以为离开华宫,从此我便是孤身一人,万幸遇到了姐姐。今后我定与姐姐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亦颜也有些动容,红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忧的道:“懿元夫人已然对妹妹动手,推算起来,当日黎贵嫔滑倒,洒扫太监陷害妹妹之事,怕是也出自她之手,幸而有皇上为妹妹作证,这一次又是玉缘护了妹妹周全,然而妹妹不可能次次都这般好命,日后定要小心为好。”
我心中升起一丝凉意,幽幽道:“姐姐放心,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