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棋论人生

    一转眼，高中的第一个假期宣告结束。开学这天仍是柳舅开车送他们。学校没什么变化，气温回升了一点，校园的春天总会比山里来得晚一些，草木依然是冬天的样子。

    柳如默到宿舍时，苗泽正躺在床上休息。一个假期不见，他俩的默契依旧，同时给彼此打了个招呼。二话没说，拿出象棋便开始大开杀戒。两盘过后，胡来也到了，也过来和他们轮流着下了几局。经过一个学期的提升，柳现在的棋艺已能险胜苗泽，和胡来不相上下。

    “八中有个规定，开学这天班主任要去教室门口守着检查我们的假期作业，做完作业的才能进教室，没做完的将被遣送回家。”梁圣一进宿舍便说。

    “帅胡，快把你的作业借我抄一下！”苗泽突然放下了手中从柳如默那方吃来的“马”和“炮”，对正在观棋的胡来说。

    “班里人多数来自农村，我们农村人，不可能每天从地里干活回来还有精力和心情做作业，即便不出山干活，在家也要给牛啊马啊什么的喂食，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干扰因素会使我们静不下心来做作业。一般都是临近开学给父母请几天假赶一阵，但那么多作业，几天时间怎么可能赶完，况且这种事情越是给我们整天整夜的时间去做，我们越是没有动力做。完成作业的很少，放心玩吧！”柳如默一边思考下一步棋，一边试图通过分析稳住苗泽。

    “我觉得城里人也未必能完成，放假了谁不想痛痛快快玩。其实老师们也都清楚这个事实，毕竟自己也是学生时代过来的，只是他们都不愿承认罢了。土贼，你的車没了！”胡来接着说。其实他的作业也没做完。

    “嗯，就像香烟盒上明明写着‘吸烟有害健康’，但损害别人健康的卖烟人和损害自己健康的吸烟人还是一样乐此不疲，对吧？”苗泽见柳胡都不急，自己也就安定了下来，接他们的话说道。说完就被柳如默的过河马吃了一个車。

    “世事就是如此，并不是大家懂得一个道理，社会就会按照这个道理讲的去运转。这也就是我们懂得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的原因。”柳继续沉醉在思考人生的乐趣中，没发现自己已经因为贪心上了苗泽的当。

    “哈哈…将军！”苗泽笑着大喊一声。

    “哎呀！刚刚被帅胡影响了，没看到这里还有个马…”柳如默不服气地说。

    “算了，不如我们一起去打球吧？”柳提议道。

    苗泽和胡来连声答应，三人便抱着球去了球场。他们打到快要上自习才去教室，进了教室一问才知道，只是某几个特殊的班主任检查了作业，自己班主任并没有来守教室门，这时苗泽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绝大多数同学的作业都没做，我也是学生时代过来的。听我说，大家不要为了应付检查胡乱写一些或是借别人的几下子就抄完。放心！我才不耐烦检查大家的作业！检查作业那是小学老师才会做的事情！那么怎么办呢？这样，据我了解，刚开学这两天，课本来不了，各科也开不了课，你们就趁这段时间好好做一做，你还别小看这点作业，它能帮你复习上学期的知识。任课老师那里我会去帮你们说一下，上课的时候老师来了，你们有问题就赶紧问！这两天如果认真一点，你们能很快把心收回来，千万别想着说，反正不检查我就不做了。我告诉你，这样想你就废定了！”老班一进门便开始说教。

    他在讲台上语重心长地讲了好几分钟，大家的思想他都了如指掌，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师，表情更丰富，随着语气的抑扬顿挫，表情也在“抑扬顿挫”。

    大家都很感激老班给的这次“重生”机会，很多人都在不分上下课地埋头赶作业，这证实了柳胡二人的分析是正确的。然而，柳不一样，他这三天玩得可欢了，一个假期没打球，球瘾泛滥，每顿饭后都要打到接近上课才罢休。

    而且他感觉这学期老班看他的眼神和以前大有改观，其实不止是班主任，经过上次期末考试，很多人都开始对这个平时上课很活跃考试却一塌糊涂的同学刮目相看了。大家渐渐认识到，他不仅是会喊口号那么简单！

    柳在为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和大家看他的眼光而骄傲，所以这几天才会玩得这么疯狂。唉，这人就是欠教育！让我们倒看看他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花样没玩出来，倒被自己教训了一顿。由于他总是玩到接近上课才匆忙向教室冲去，这天下午玩得太尽兴，把钱包忘在了篮球场上。钱包里装着的一切全都无影无踪了，包括柳这个月所有的生活费、压岁钱、身份证、银行卡、校园卡。这样的损失足以把这个16岁的少年吓哭。

    “这么大一个人，连个钱包都看不住，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也丢失掉？”班主任知道后没有安慰反而数落了他一番。

    后来他一边给同学借钱以维持基本生活，一边时刻关注学校的通知，他多么希望捡到钱包的人能良心发现交到教务处啊！但是这个人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良心。导致他接下来这两个月里，每个月都要省下一部分钱来还人，星期天也不敢出去逛街以尽量减少花费。放月假时经常连回家的钱都不够，这学期大舅很忙抽不出空来接他们，所以他只能像个花子一样去投靠城里打工的表姐。有时兜里只剩一两块钱，花光仅剩的钱坐2路公交到表姐住所后便哪儿也去不了，有时表姐不在家，他就只能一个人坐在表姐家门口痴痴地等，经常一等就是三四个小时。此外还要时常承担柳妈的抱怨和责备。丢失钱包的后果是持久的，使得他这段时间都过得很不如意。

    唉，谁叫他要玩得这么晚呢？谁叫他连“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