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躬鞠得有些玄虚,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卫国公夫人德高望重,从先皇那辈儿起,品级便高得吓人。
等赵回登基,卫忆入主东宫,身份更是水涨船高,能得宫中小轿伺候,御前也是免礼。
如今冷不丁地对着一个像是总管太监的人行礼,着实把卫忆和卫锦吓了一跳。
赵回也有些意外,倒不是因为见了国公夫人行礼,而是因为这位厂督大人,殷雨十九的突然露面。
殷雨十九其人算是个传说,实在是战功赫赫。
就算是说书先生搭个台子讲上他个三天三夜,都未必能让听众窥其全貌。
开国太.祖皇帝赵显设两所一总厂,两所为东三所、西三所。
至于总厂,则是一分为三,除东西厂之外,还设有特殊机构,内行厂。
东西二厂分领臣民和百官监察,各个厂督都由司礼大太监充任。
而内行厂除监理臣民,东厂、西厂及锦衣卫也在其监察之例,是名副其实的三厂之首,厂督往往由暗卫首领兼任。
而殷雨十九,便是最后一任内行厂厂督。
祖起的监察制度,冗官冗费。
赵回登基后,立即着手改革侦查特务机构。
两所合并为一所,撤西三所,暗卫组织代领。
三厂由锦衣卫全部收管,太子直接监管,安插官员层层报备。
如此一来,朝中再无掌权宦官,风向顿转。
殷雨十九,便是曾经的宦官之最。
按当时律法,除过根的太监,不能入编入暗卫组织,最多只能督领东西厂中的一厂。
但他偏偏就是个意外,意外中的意外。
可以这么说,若不是先帝还剩着那么几分理智,恨不得让殷雨十九把锦衣卫也一并管了。
若是要凭资历,也有人资历深得过他。
若是要讲功夫,也有人武力高得过他。
可若是要讲手段,此人心思之深,无人能出其右。
三十年前割据势力猖獗,封北的贤王、封中的合安王、封东的万禧王,三王齐反。
当年殷雨十九不过刚刚而立,却凭着过人的谋略,早已领下了西厂。
他在先帝身边行走跟随,仅是献了几条策略,便让三个反王窝里斗咬得惨烈。
要说一山本就不容三虎,王与王之间不能通力合作,惧怕此消彼长?
行,那这事可以归结为天时地利人和,不能算他的厉害。
后续的事情,才是殷雨十九名扬天下的开端。
割据战后极北、极东,番地几大首领趁着西南强东北弱,厉兵秣马就要直捣中原。
还不等首领们商量好军力分布,殷雨十九便带了东厂的两位高手,只以三人之力,连取两大头目首级,杀鸡儆猴,使其侵略计划沦为泡影。
这行动可不像看上去那样的轻描淡写,事事都要考虑周全。
刨去武力因素不谈,单单就说他收集情报、预判局势的能力,就让人不得不服。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如牛毛,在此恕不赘述。
自他之后,一应大小监察机构,俱以十九为尊。
一个人的能力深浅不能言传,不过单单就从这点入手分析,也都能让人意会三分。
赵回收回看向他的目光,也朝着他,低下了头。
待卫锦卫忆两人从震惊里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学着赵回,向着这神秘人物行半礼。
殷雨十九脸上本就慈和的笑容又温煦了三分,也不依仗身份,弯下了腰:“殷雨十九,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等全过礼数,他才看向君澜,眸子里好像没有情绪。
他顿了顿,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顺着她之前的话回道:“卫夫人,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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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进得内殿,围坐在雕花大桌前。
很快,一群侍女鱼贯而入,奉上茶果点心,和一些精致的小食。
自殷雨十九自曝身份起,卫锦便陷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振奋中。
他自小就崇拜自家大哥卫辰,一直想成为他那样的人物。
奈何那一册册书籍一筐筐策论简直是他的天敌,翻之即困,看之即睡,实在不是当谋臣军师的料子。
唯独在武道上有些成就,脑子倒也还灵光,勉强算是个将才。
人越得不到什么,便越向往些什么,卫锦也不能免俗。
北地鹤家神算,内厂十九鬼术,俱让他心折不已。
赵回挨着殷雨十九坐下,抬手替他斟茶:“殷老此行为何,竟也不提前知会小侄一声。”
殷雨十九接过赵回递来的小盏,放在了君澜面前,又拿过赵回手中的茶壶,不过几息之间,便为余下的众人倒好了茶水:“陛下这禅位大典在即,是一等一的大事,我岂有不回京的道理。”
他举手间露出的这一手高绝功夫更是让卫锦惊叹十分,再加上卫锦得知与心上人的矛盾有金总管负责察理,此时不由得活泛了几分。
他满眼崇拜地看向殷雨十九,虚心求教:“皇上不过今日才定案传下口谕,厂督是如何从南方当天折返至北?莫非这世上真有能缩地成寸的神功?”
一旁听得真切的君澜扶额,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傻儿子回炉再造。
缩地成寸?怎么不干脆说鲲鹏齐上,扶摇直飞。
殷雨十九侧过头,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看向卫锦,气场之盛,让卫锦这个久浴沙场的悍将心跳都停下一拍:“卫小将军,万事有果必有因,老奴数月前就动身折返,三日前便抵达了。路上留下的时间足够宽裕,还能够体赏美景,不至于走马观花。”
卫锦听他提及自己的名字,立时更是兴奋了:“厂督竟然知我名讳,我们此前可是见过?”
殷雨十九摇摇头,温和道:“这却是一直不曾有缘得见,只听说小将军威名,今日也算是全了个念想。”
这下连卫忆都看不下去,觉得自家弟弟蠢得可以。她倒也知道他遇到崇拜的人就难以自持的毛病,连忙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些,不要多嘴。
不过这位殷雨十九殷厂督给卫忆的印象却格外得好,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是个儒雅而有气度的人。
哪像风评里传说的那样妖魔化,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殷雨十九举起面前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望向赵回:“听说皇上不日要南下,老奴这些日子里便考虑着,是跟随皇上回去,还是留在京中。这里最近是很有些不安分,老奴一时拿不准主意,今日就想着来问问皇上的意思。”
赵回略略思忖一会儿,颔首道:“那便劳烦殷老在京中替我料理一二,等这儿清净些了,再回南边歇养。”
殷雨十九得了指示,又再稍稍停留了会儿,就告辞退下了。
留下了失落扼腕的卫锦,和若有所思的君澜。
等殷雨十九走远了,卫忆才开口问赵回:“这位殷厂督,果真是风采非凡。不过倒是没听你提起过他,到底有什么渊源,竟能让你也以晚辈自居?”
赵回但笑不语,只是看向君澜。
君澜怔了一怔,斟酌了片刻,垂下了眼。
卫忆看着娘亲这副模样,感觉到她心里的沉重。以为自己等不到她的回答,正想放弃,转移个轻松些的话题。
“娘以前...算是殷厂督手下的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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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了,卫忆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君澜强留在昭阳殿住下。
赵回是有些不愿意的,但考虑到几人过些日子就要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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