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还要将手尾弄得干干净净,若这是在京城说不定还有几分可能,在江南林家的势力范围,要想彻底地瞒过这事可不是一件易事!
林如海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上,林管家的话点到即止,但林如海难道会想不到是他那好侄儿干的好事吗!只是他想不明白,这贾琏与那神医有何过不去的地方?二人也只不过是见了一面。
林如海怕是永远都想不明白此事,他怎么也料不到他在家书里三言两语的几句话原意只不过是想有备无患,以孝道之名迫使贾母让林黛玉回家,不想荣国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主子都把那话当真了,特派了贾琏来筹备林如海的身后事。
贾琏指意借此发笔大财,结果到了江南,一看,呵!那林如海的身子骨比他爹还好,而且这面色一日比一日红润,这样下去,指不定他和林如海谁先蹬腿呢!越想越气,将这一切都算在了那神医身上.
林如海的手指敲击在紫檀木书桌上,神色肃杀,他得先弄明白他的好侄儿的用意,若是只是单纯将神医看做骗子,这事还有的说,可若是别有用心,那可就休怪自己不念这亲戚情分!
林管家默不作声,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这做下人的得分清楚,否则就只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林管家,你去将神医请来。”林如海捏了捏眉头,神色有些憔悴,这事怎么说也不能绕过神医去,总不能人家尽心尽力给你女儿治病,你还把人家瞒得死死的,不让人家知道真相吧。
甄蔳走入屋内,林如海连忙起身,命人端了热茶来,神色有些尴尬地将此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甄蔳垂下眼皮,他还以为是这府里的下人将话传出去的,没想到却是那人,只是自己与那人无冤无仇,怎地要这般摸黑自己的名声?
“神医,这事您放心,我林某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待查明真相之后,定会重重责罚我那侄儿。”林如海坚决地说道。
“在下自是相信林大人定能将此事料理妥当。”甄蔳笑了笑,又道,“近日来这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我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倒不如等再过几日,等令千金的病痊愈了,延请一位名医来确认,也免得世人疑心,您看,如何?”
林如海抚着胡须,敛眉沉思了片刻,道:“也好,这江南的名医正好我也认识几位,请他们来却也不难。”
林如海都这般说了,甄蔳也省心,二人闲叙了一番,甄蔳有意无意地引着他谈论起这京中时事,想借此多了解一些信息。
林如海眼里掠过一丝明了,配合地告知一些官场上的忌讳以及各位官员所属的党派。二人都明知对方另有心事,却都默契地不点破。
到了翌日,林府将延请名医替林大人的千金诊治的事就如同春风一般吹到了江南每个角落,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收钱和看那假神医被赶出林府。
介于此,各大赌场居然又开设了新的赌局,这回赌的是那神医被赶出林府时是断了手还是断了脚,更有一些赌场索性将身体各个部位都罗列了出来,详细具体的几乎让人汗颜。
“神医,小女子的病劳您费心了。”重重纱帐之后,林黛玉的身影在只能看得到大概的轮廓,声音轻柔羞涩,低得几乎无法听到。
甄蔳微微颔首,道:“林小姐言重了,在下不过是尽医者本分罢了,只是,在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他的眼神扫过林黛玉的手掌,眼里似有所思。
“神医但说无妨。”林黛玉低声说道。
“在下略懂看相之术,但看林小姐的手相,怕是于感情上颇有波折,日后难免为此受苦,然而这其中却有一条分支,以在下看来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好姻缘,在下今日所说,小姐可信也可不信,只是不可与旁人提起,小姐自留心罢。”甄蔳压低了声音说道。
林黛玉的脸早已羞得通红,声音愈发低了,呐呐地应了声是。
林黛玉深处闺中,林如海又严厉下人们不得将外面的事说与她听,免得她又生愁绪,反倒与病情有害,是以林黛玉这些时日来只觉得一日比一日宽心,也不似往日觉得身子繁重,又见得爹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愈发觉得身心舒畅,就好像背负了多年的枷锁一朝被取了下来似的。
这日,黛玉正好闲来无事,听得窗外莺声燕语,闻得花香阵阵,少有的起了玩心,带着紫鹃、雪雁和几个小丫鬟到园中荡起秋千,不想一阵风刮过,将手中的帕子吹出了墙外,正好吹入了园外恰巧路过的一辆马车。
花满楼捏了捏手中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东西,这是一条帕子?他竖耳倾听,只听得园内一女子惊呼的声音,其声清脆如玉石,又婉转似娇莺,心里暗想道兴许是林家哪位小丫鬟不幸将这帕子丢失了,自己等会便转托神医代为归还,也省得该女子担心。
此时,园内女子,车内男子,都不曾想到这一方小小的帕子日后竟引出了一段姻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