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街上很多摆摊的,摊位上多是一些不鉴真伪的字画和古董,三三两两可见卖手工艺品的小摊子,各个摊位之间排列有序,热闹又不会显得杂乱。
顾欢虽说从小在燕市长大却一直没来这里玩过,此时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容商砚倒是来过,不过他是坐在车里直接进了梧桐街最深处一条胡同,那是游客止步的地方,属于私宅。主人家买下整条胡同的房子,其中一栋最大的别墅便用做了私人展厅,也是整个梧桐街最大最令人向往的展厅。和外面的热闹不同,胡同里极为安静。
容商砚对沿街的商品不感兴趣,却时时注意着看花了眼的顾欢不让人磕碰到,偶尔见他目光在某个地方停留久了,也跟着看过去一眼,倒是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一边随意看看一边注意房子的门牌号,很快就走到了展厅所在的那一栋。
正陆陆续续有人进去,门口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招待人员在看通行证。
随信寄过来的通行证顾欢带在了身上,他和容商砚一前一后走过去。顾欢把证递给了左边的男招待,还未等他说明带了一个人,男招待就十分恭谨的弯下了腰朝里伸手:“两位请。”
顾欢眨眨眼睛,容先生这是刷脸就行了?
容商砚倒不见一丝意外,事实上他还从未被哪个人拦在门外过。此时端着一张脸,微微仰首大步走进去的模样,比顾欢这个真正参展的人还像那么回事。
顾欢跟在后面:哪里不对劲?
至于李涛,他是艺术绝缘体。
等两人进去后,暂时没有人要接待。女招待疑惑的拉了下同事的手臂:“觉不觉得刚才进去的人好眼熟?”
“有吗?你不是见到哪个长得帅的就眼熟吧!”男招待摇摇头。
女招待翻了个白眼,“就你知道的多!”
从大门进去又穿过一个院子才是别墅,进去便是展厅。
整个展厅采用原木的装修风格,给人复古典雅的感觉,整个客厅的地面上铺着浅棕色的实木地板,同样颜色的墙壁天花板与之搭配,给人淡雅宁静的感觉。展台之间树立着古式的台灯,而天花板上一条长长的流水形小灯和一盏镂空的球形吊灯更添加了典雅气息。
展厅里灯光柔和得恰到好处,与装修颜色十分协调,让身处其中的人感觉很舒服。
顾欢难掩兴奋,欢快的在展厅里转来转去。看来这次比赛举办得应该是成功的,因为展览出的作品质量都不低。
现在时间还算早,九点出头,来的人也不是特别多,但大家都很有涵养,没有谁大声说话。
顾欢在另一个房间里看到了自己获奖的那副作品,正和头奖、第三名摆在一个展台上,那里也是围了最人的地方。
自己的东西被放出来被人品评,顾欢还是有点羞涩的,连走过去的步调都慢了几分。
参赛的照片用相纸打印了出来,被裱起来放在展台的玻璃罩里供人观看。
由于是宁羽帮忙选的照片参赛,因此顾欢并不知道获奖的是哪张,直到走近看清了心里才恍然大悟,果真是它。
那是最初在河边无意中抓拍的: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背景中,一只圆嘟嘟的黄绿色小鸟立在积压了白雪的枝头;树枝光秃秃的,唯有枝头探出一片嫩绿;小鸟张着喙用小黑豆般的眼眺望远方,拍起了一扇翅膀跃跃欲飞。
晶莹的雪,毛色明丽而可爱的鸟和褐色的树枝、嫩绿的芽儿相映成趣,非常欢快,没有一点冬天的肃杀,整个画面都在诉说着希望,仿若春天已经悄然到来。
“这是你的。”
容商砚站在他身后,即使被人挡住看不到作品人的信息,他依然笃定的认出了属于顾欢的那一副。
背对着容商砚,顾欢小幅度的点点头。
“很美。”就像你一样。
在外人面前永远是冷肃难以接近的模样,容商砚眼神不知不觉柔和下来,“‘飞’——这名字是你取的吗?”
顾欢这回摇了摇头,他仍旧没有转过身来,而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照片,说道:“我想,当时想叫它‘追’的。”
那时候容商砚回了绿岛老家,正是顾欢认清自己感情的不久,他在燕市想他,甚至异想天开的想去绿岛找他——拍下这张照片的瞬间,心里想的仍是你啊……如果我像这只鸟一样拥有翅膀,纵使这微薄的羽翅无以飞越千里,我亦将义无反顾。
追逐你,是我心之愿。
容商砚直觉话音入耳的瞬间心忽然乱了一拍,但他怔愣着没有将顾欢转过来,所以看不到让他念念不忘的男孩眼中的深情。
“你想的,很好。”他声音有点哑,居然只能苍白的夸奖了一句。
或许在别人看来“飞”比“追”更加贴切,是啊,这鸟根本没有在追什么嘛!容商砚却格外的认同顾欢。
这夸奖对顾欢来说就是最大的肯定啊,只要一个“好”字足矣。
“谢谢你,容先生。”
顾欢声音是很清朗的,他眼睛亮亮的,比任何时候都要亮,比夏夜的繁星还要亮!因为四肢百骸突然涌起一股希望。
放弃“追”,是我自知追不上你,但是现在你给了我最大的勇气,所以要谢谢你。
他转过身去,脸上是容商砚熟悉的笑容。
“夸了一句而已就这么开心,真是个孩子。”容商砚再也维持不住冷漠的表情,冰山融释般扬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