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却是她感兴趣的,就忙忙吃包子,对四个丫鬟说道:“一会儿会齐赵家小姐,咱们先去看了狮子会,再去翠花街。”
丫鬟们哪敢不听她的,只是大丫鬟海棠有些忧心的道:“小姐,老爷吩咐了不许你出门的,咱们翠花街随便逛逛就回去吧,万一撞上了老爷,就不好了。”
小姐最多挨老爷一场骂,做丫头的,就不知道要挨什么责罚了。
沈娇娇一摆胖手道:“怕什么?有我呢!”就截住了丫鬟们的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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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主仆五人慢慢的吃过了早点。沈娇娇多日不出门,觉得外面的饭菜特别香,吃了又吃,终于满足,看看日色也已近正午,正待起身去赵宅会赵家两位小姐,忽然看到管家沈贵带着三四个家下人又赶了来,寻见沈娇娇在早点铺里吃饭,不敢进去冲撞,只在外面远远的守着,见沈娇娇出来,就忙上来劝道:“大小姐,昨日老爷十分吩咐了,要我们看住大小姐,这两日不能出门,求大小姐体谅下人,就回去吧!”说着,带着几个高大的男仆给她一路作揖。
沈娇娇没想到今日竟是这样,沈贵都追到早点铺子里来了,自己不过是上街玩玩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弄出这般大的动静,老爹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难道拜了回堂连门都不能出了?
真是岂有此理!眼前闪过崔朔那张冷淡的脸,她一甩袖子,道:“哼!岂有此理,我这刚迈出家门,一步儿还没逛呢,你们就要我回去!我今儿偏要逛,我不但要逛,我还要在外面吃早饭、中饭、晚饭、夜宵——”沈娇娇掰着手指头还没数完要吃多少顿饭,旁边大丫鬟海棠就忙道:“二管家,小姐还要去老教场看狮子会呢,完了还要去翠花——”
话还没说完,沈娇娇就忙截住她道:“咄,偏你知道!哪个叫你告诉他的?”吓得海棠缩了回去,不敢再说,就在沈娇娇背后给沈贵使眼色。
沈贵擦擦额头的汗,道:“小姐,小姐,算沈贵求求你好不好?您今儿要不回去,老爷回来一定扒了我的皮!”
沈娇娇被他搅的心烦,不顾辛苦,又把步伐加快了些,一边道:“别总拿这个来吓唬我,这么些年,也没见你哪儿破了一点儿!”一边对他决断性的一摆手,道:“回去!”
沈贵见无法挽回,无奈只好站住,看着沈娇娇扭着小胖腰,迈着尽量快的步子,带着四个大丫鬟威风凛凛的去了。他只好吩咐家人道:“快跟上去,好生伺候着小姐。”
四个家丁答应一声,忙跟去了。沈贵这里且回沈宅回禀。
这里沈娇娇回头见甩掉了沈贵,心中大喜,又见跟来了几个家人,也就不再赶他们,放缓了步子,慢慢往赵家小姐家所在的街巷走。刚刚为了甩沈贵走快了两步,身娇肉贵,还真是有点儿喘……
一时到了赵家小姐所在的街巷,赵家的一对姐妹花是已经打扮整齐,带着丫鬟婆子在门首等着沈娇娇了,两下里接上,喜气洋洋,有说有笑,一行人就往老教场的方向走来。
沈娇娇带着四个大丫鬟又加四个健仆,加上赵家姐妹的两个丫鬟,三个婆子,还有两个小厮,这一行人,像条巨龙,走在道上,那也是分外的醒目。
更兼赵家两位小姐一位比一位如花似玉,乃是这扬州城里数得着的美女,两人都是时下最推崇的杨柳小细腰,细胳膊细腿,高挑的身段,又兼家世富庶——赵家也是扬州城内有名的大户,虽比不上沈娇娇的老爹有钱,却也是大富之家。所以两姐妹堆金砌玉,打扮的也是金枝玉叶一般的惹人眼目,总之,生生的是把沈娇娇比下去了,她走在人家身边,只起着反衬作用。
这里三人走走停停,沿街随便一时兴起的买些小玩意儿,沈娇娇两眼只盯着各色糕点,赵家大小姐二小姐只讨论胭脂花翠,这境界,也乃是天差地别。
不一会儿,沈家的四个男仆手里就捧了满满的点心盒子,连四个丫头手里都有了任务。赵大小姐就说:“听母亲说,你新招的相公长得好极了,我们还以为你不会和我们玩了,只陪你的俊俏相公了,怎么竟舍得出门?”
沈娇娇成亲后因崔朔就被冻病了,天天在家跪祠堂,后来老爹又拘管的紧,自己也天天在家弄得沈娇娇也没法出门,这两日崔朔病愈,沈父也开始出门处理公务,她这才得了空儿出来放风。听了赵小姐的话,扭脸道:“在家有什么好玩的,自然是出来的有意思。”又补充道:“成亲这件事,真是天底下最没意思的,早知道我就不结了。”
两位小姐一听有故事,就都起了好奇之心,赶忙打听,但沈娇娇心粗归心粗,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就道:“等你们成亲时就知道了……”说的两人玉面通红,没法儿再追问。
一时看看到了老教场,这里却是一个空场,四围都是街市酒楼,中间一个大场地,因场地大,一向有什么盛会,多在这里举行。此时张灯结彩,已经围了不少人,许多杂耍班子之类的,都在四角准备上场,一座朱楼上已经安排下了座椅屏风,预备给接风洗尘之人观戏用。
沈娇娇和赵家两位小姐一走来,就引来许多人观看,许多人望着她们露出艳羡的目光,更有许多青年或倾慕或不好意思的偷望赵家小姐。沈娇娇竖起耳朵听了听,发现众人指指戳戳,叽叽喳喳的竟都是在说自己,有的说:“看,那就是沈老爷家的大小姐,啧啧”沈娇娇听是夸赞的意思,不由得面上生光,就把胸脯子挺了挺。又听有人说道:“听说沈家终于择到婿了,那新女婿生的是了不得的好!”然后就有人说:“那不是可惜了的吗,配了她这么位小姐……”又有一个说:“沈小姐怎么了?再怎么说,她爹有钱啊!咱这整个扬州城的加起来怕也没有沈老爷的腰粗呐!”另一个就说:“是是是,有钱就是实力,就是女儿再差一点,也一样能配个天仙!”
“……!!”沈娇娇听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没吐血,心想什么叫配她可惜了的?什么叫生的差?什么叫有钱就是实力?!这都是什么意思?!!他崔朔配了自己,竟还委屈了不成?!自己哪一点儿比他差?!!
她一口气不顺,面色难看,大丫鬟海棠玉兰等早看到了小姐的面色,忙安慰她道:“小姐快别听他们那些混账话!”“他们不过是嫉妒小姐,哪里有什么见识!”“这里人多嘴杂,咱们且去那边人少的地方逛逛。”“小姐金尊玉贵,何必理这些粗人!”听到众人这么讲说自家小姐,丫鬟们也脸上无光,肚中有气,纷纷维护自家小姐。
沈娇娇被丫鬟劝抚的心情好了些,决定不跟这些没见识的人一般见识,权当没听到,又见赵家二姐妹要往前面走,想去左近一处相熟的酒楼寻个雅座,一边吃午饭,一边慢慢的看杂耍。
三人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仆从,直往教场中心插`了过去。
然而刚走到教场中心,却忽然听到前面鼓乐齐鸣,锣鼓开道,也走来了一个队伍。
是疑似陆太守府下的三班衙役,夹着一班执事,衣装鲜亮,耀武扬威,轰轰隆隆的就走进了老教场。花团锦簇的一群人中,走在中间的是一个年轻的公服青年。
公服青年看起来也就和崔朔差不多的年纪,身材高挑,长圆脸面,圆领大红官服衬托出挺健的腰身,高眉,细目,鼻耸天庭,端坐马上,很有官威。
周围就有人指点说,这就是那位从大都来的,巡检河务的杨太傅的独子,杨巡察史杨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