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底翻个底朝天。
魏家人脸都黑了,偏偏那些事他们还真都做过。然而乡里乡亲的,平常过日子,哪有不产生摩擦的时候?
他们自问没那么大罪过,然而如今街坊四邻看他们的眼神,仿佛他们是那臭不可闻的茅厕,又仿佛他们如江洋大盗般罪恶滔天,满是鄙夷和憎恶。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看你们惹出来的好事!”
魏族长三角眼狠狠瞪向魏大贵和赵氏,今日这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那日后整个魏氏宗族都将抬不起头。
“诸位!”
他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朗盛道:“我魏家在此扎根百年,从来与其余宗族相处和睦。没想到近年来,竟做下如此多错事。说来都是我这做族长的管束不严,我给大家赔个不是。”
说完他微胖的身躯长揖到底。
一族之长,掌控本族生杀大权,份量不可谓不重。那压下去的身躯仿若千斤,成功压下了众人沸腾的怒火。
议论声逐渐平息,他直起身,面露无奈:
“一家人过日子,哪有锅碰不着勺的?乡里乡亲间也是如此。不过今日这事,确实是大贵他们一家做得不地道,魏某在这给你们赔罪。”
说着他直直走到孟氏跟前,作势就要跪下去。
孟氏哪能受他的礼,要真让他跪下去,到时候有理也先弱三分。可她被包氏抱着安慰,魏族长又是突然袭击,一时间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眼见她就要生生受这“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跪,有人却比他更快一步。
一直如定海神针般站在后面的冯氏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把她牢牢挡住,而魏族长的头也结实地磕在冯氏脚下。
怎么这么巧?
看到那双老太太小脚鞋时,魏族长心中如一千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这头是白磕了,但戏还得再演下去。
“老姐姐,我们魏家对不起你啊。”
冯氏没有接他话,而是感慨道:“刚听到这事时,吓得我差点背过去气。阿山那孩子谁不知道?不说别的,平常给人做木工时,连放在里面寻常看不到的地方他都给打磨好。就这么个实心眼的孩子,生平从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偏偏就这么不顺呢?”
魏族长对着地的眼睛却闪过一抹阴鸷。说好的仁善之家呢?怎么林家人都跟刺猬似得,怎么着都扎手。
刚想开口,那边冯氏已经继续说起来。
“当时我还劝自己,好事多磨,年轻时多经历些磨难也不一定是坏事。可我怎么都没想到,这磨着磨着,差点把人给磨毁了。”
满眼都是心疼,冯氏看着魏族长,斩钉截铁道:“有些事可以见谅,有些事却没那么好过去!你说得没错,你们魏家是对不住我们林家!”
随着冯氏一番话,原本因魏族长又是作揖又是下跪而有些心软的百姓又纷纷坚定下来。
“老姐姐……”
魏族长这会是真的想哭了,他还能说什么?
“是我们有错,可如今这报应也来了。你就看在事情没传开,没对林家造成什么影响的份上……”
“没传开?没对林家造成什么影响?”
没等魏族长说完,后面传来声音。被冯氏打发叫去通知族长的林富继跟在族长林延寿身边,另外一边是从城里回来的林青招。三人走在最前面,后面林氏宗族全族青壮抄着铁锹锄头齐唰唰跟过来。隔着中间几人,两族全数青壮对垒般站在两侧。
林延寿是个干瘦的老头,一身半新不旧的褂子,平日总是笑眯眯的眼中这会却充满怒火。
“阿招刚从城里回来,你们魏家嫁到城里去的好女儿,逢人便说魏淑宁与石二公子两情相悦,阿山从中作梗棒打鸳鸯,到这会差不多已闹到城里人尽皆知。所有人都在笑话我们林家,你们魏家干得好事!”
围观的百姓简直惊呆了!
魏族长还说没传开,在城里都传开的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县。所有村子的百姓很快都会知道,日后林家还怎么做人?
魏家也太……
“实在是欺人太甚,泥人尚有三分土性!”
林延寿胸膛剧烈起伏,挥手招呼身后林氏宗族青壮,“抄起家伙给我上,把魏家地里的稻秧全都拔了,一颗都不要给他们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