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有余的。可眼下,她不仅找不到自己来时的路,她连北都找不到了!
小黄可以确定,沙石走向,植株覆盖,断然已不是从前的模样。
半年不到,怎么变化这么大?
金乌还未寻到,天色依旧是昏暗不清的,小黄心想自己此番回去准要受罚了,指不定连午饭、晚饭都没得吃。
太残忍了,她明明还在长身体啊!小黄无声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剩下的一个饽饽被取出来,已经有些冷了,可怜这旸谷山中连个火决都没法使。小黄将饽饽叼进嘴里,慢慢啃着,啃得口渴了,从袋中取个瓜出来拿手绢擦了吃。背上背一大袋粮食太累,小黄把袋子解下来,丢在树下,自己则手脚并用地爬上树,想借高地远眺一番。
小黄爬树颇灵活,三两下攀到树顶,手搭凉棚,四下搜寻一番,然入眼都是繁茂枝叶,将地面遮得严严实实,小黄无功而返,正想着下一步对策,一低头——装粮的袋子没了!
小黄:“……”被人拿走了?可她刚刚在树上,没听见下头有什么脚步声儿啊!袋子长脚自己跑了?
她跳下树,石头缝里,灌木丛中,搜寻一番,根本没有袋子的影儿。
小黄:“……”完了,这已经不是一顿晚饭就能解决的事儿了。
来回踱两圈,鞋子胡乱踢着草垛,小黄在心中盘算回去以后怎么向极风交差。
问起为何久去不归?便说金乌丢了我找它去的。
问去了何处找?四海八荒,上天入地,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
问起金乌食粮呢?我找饿了,自己吃了。
小黄默默将上述三条自问自答在心中划掉,决定甚不可行。
冷不防脚底一滑,小黄趔趄了一下,小黄抬腿,只见脚下的土地亮晶晶的,像是附着一层汁液,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亮晶晶的土地一路绵延到草垛里,拨开草垛,汁液在绿草上看得更加清楚。
像是蜗牛爬过留下的痕迹,不过应该是大一点的蜗牛,比如说——装满了汁水充沛果蔬的布袋,一路磕磕碰碰果蔬裂开,汁水浸透布料,渗进泥土。
小黄顺着痕迹追过去,边追边在心里咬牙切齿,这年头,真是什么事都有,连水果都有人偷了。
小偷负重,没有跑远,小黄很快就追上了。
小偷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小黄数了数,嗯,不多不少十个。
小偷不是正常块头的人,而是……小黄伸出手指头比了比,嗯,确实只比她的拇指长一丢丢。
十个拇指大的小人,分作两边,一边五个,正奋力扛举着一只在他们看来是庞然大物的麻袋,一边拖,一边“嘿呦”“嘿呦”整齐划一地喊着号子。
小黄被眼前的场景看傻眼了,在后面跟了许久,才回过神自己是来讨要东西的。
可看他们这么卖力拖这么久忽然有些不忍心要回去了怎么办……
犹豫再三,小黄还是出声道:“那个……”
这声音在小人们听来就跟打雷一样,为首的小人先回头,然后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井然有序地回头看向小黄。为首的大叫一声,“妈呀!妖怪啊!”九声“妈呀!有妖怪啊!”条理分明地陆续响起。
小黄:“……”明明你们才更像妖怪好么。
十个小人当即丢了布袋,四下乱窜,有的跑急了,两个撞一起,“砰”的一声,小黄仿佛看见了他们头上冒的火星子。好心伸手将他们扶起,又是一阵骚乱,一群没有方向感的小人叽叽喳喳,喧嚣不止,左右也跑不出那么五丈地,小黄额角的汗珠几乎要坠到地上。
忽然,一阵清越的女声在小黄背后响起,“何人在此,欺我式神?”
小黄回头,见林中站着一名红衣女子,姿容艳丽,且似曾相识。
小黄见过她神情凄楚,眉目含情的嫁娘模样,见过她流连酒肆,放荡不羁的模样,亦见过她濒死之前凄艳决绝的模样。而此时清寒孤高的模样,是头一次见。
小黄看见那些乱窜的小人悉数攀上她臂弯,这次你争我抢,倒不再分先后,嘴里战战兢兢地唤着:“仙子!慕离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