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眉眼拧成一团,一副极力忍痛的模样。
简言吓了一跳,以为撞到他了,慌忙问道:“怎么了?撞到哪里了?”
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去检查,靠近了才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夹杂在浓烈的酒味中。
简言心头一跳,阿辞勉强睁开眼,伸出左手来想推开简言:“我,没事……谢谢……”
简言一把抓住阿辞的手,发现他的手烫的吓人,之前一直以为是喝了酒的关系,现在看来,只怕是他在发烧!
顾不得去管其他,简言低头去检查阿辞的身体,摸到他右肩的时候,手上一片濡湿,抬起来一看,嫣红一片,是血!
阿辞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衬衫,又是晚上,简言自己又一直心猿意马的,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阿辞身上竟然有伤!
深深吸了两口气,简言颤抖着手去脱阿辞的衣服,阿辞似乎想阻拦,手上却没力气,推上来也没效果,直接被简言忽视了。
阿辞右肩的地方包了纱布,现在已经被血浸透了。称着他苍白细腻的皮肤,越发显的触目惊心。
简言感觉心脏一阵刺痛,他将阿辞抱起来,哑着声音说:“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阿辞抓住简言的手,极力保持清醒,“床头柜里有药……”
“可是……”
“我不想去医院……”阿辞抬起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看着简言,那眼神里面看不到半点痛苦,却带了一丝委屈,还有几分哀求的味道。
简言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轻手轻脚的把阿辞放回床上:“我去找药……”
药盒就放在床头柜里,打开来一看,从药品到绷带,甚至还有几把小小的手术刀,齐备的不像话。可见这人平时大伤小伤都是自己处理的,简言心脏不可抑制的又是一阵抽痛,那么精致的一个人,怎么可以活的这么……让人心疼呢?
简言将阿辞肩膀上的纱布拆下来,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竟然是枪伤!他到底去执行什么任务了?
好在,简言对这种伤口倒也不陌生,他心里虽然一直在颤抖,手上却很稳,飞快的换药包扎。阿辞整个过程一声都没哼过,甚至连脸色都很平静。简言不禁又想起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这不算苦”来,这孩子到底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
换好药,简言又找出退烧的药来,一并给他喂下。
阿辞身上依然烫的吓人,简言不敢离开,干脆打了一盆水,又找了毛巾来打湿了敷在他额头。
不知道是药效的关系,还是因为高烧,阿辞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没醒,却也睡的不安稳。
简言在一旁看着,心里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了。
阿辞明明受了伤,却一回来就去看案发现场。今天又跟着跑了一天,找证据审嫌疑人,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的伤口大概已经裂开了吧?难怪他吃不下东西,还一直用的左手。可是他一声不吭,还硬撑着喝了那么多酒。
简言不敢去细想,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如果说他是为了自己,简言想不出理由,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简言想不明白,越想心里就越难受。不管阿辞是为了什么,简言发现,看到他受伤,他的心真的也会痛。
“师哥……”
阿辞睡的极不安稳,半梦半醒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微微抬起手臂。
看他那样子,像是在索求一个拥抱。
简言一愣,阿辞的手却又放了回去,眼睛也闭上了,像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简言将他伸出毯子的手又塞了回去,却反被阿辞一把抓住自己的手,力道极大。然后,阿辞呓语般说了句:“别生我的气……”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揉成一团,又酸又涨又痛。
是今天在会议室赌气的表现让阿辞耿耿于怀了吗?烧成这样都还记挂着?所以,他晚上的时候,才不愿意说出自己受伤的事情吗?他是,不想让自己为难?
简言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很自恋的人,可阿辞做事让他没有办法不多想。但是,想到的结果他又觉得很匪夷所思。
简言感觉自己像是在沙漠行走的人,远远看到了一片绿洲。明明是很美好,期待了很久的东西,却不敢靠近,不敢相信,总觉得那会是海市蜃楼。
阿辞烧的厉害,简言也不敢离开,一直守在他床边,好几次失神的看着他好看的睡颜。到了后半夜,感觉到阿辞身上的温度慢慢降下去了,简言才松了一口气。倦意袭来,便趴在阿辞床头睡了过去。
阿辞醒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他先是感觉到额头凉冰冰的,一摸是张湿帕子。阿辞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就看到简言趴在床边,睡的正香,他动作瞬间轻柔下来。
睡着了的简言,脸上刚毅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只有下巴上的胡茬还固执的透出几分硬朗。阿辞记得,简言的胡茬很硬很扎手。他下意识的伸出手,似是想要摸一下简言的胡茬。
简言却在这个时候皱了皱眉头,阿辞一惊,手在半空停住了。但简言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醒过来。
阿辞的手却没再落下去,他将自己身上盖着的薄毯子轻轻盖在简言身上,又默默的看了他很久,眼眶渐渐红了。
直到天色大亮,阿辞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简言是被饭菜香刺激醒的,他睁开眼就往床上看去,发现阿辞已经不在了。顿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来。身上披着的毯子滑落下来,简言一愣,捡起毯子才走出卧室去。
阿辞家的客厅不大,简言一出卧室的门就看到了阿辞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阿辞穿着围裙,只用了一只左手,居然也毫无阻碍的炒好了一个菜。
装盘的时候,阿辞总算用到了右手,可装到一半,端着锅的左手不知怎么被烫了一下。阿辞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松开了左手,然后又飞快的用右手去端锅。可是他显然低估了自己的伤势,右手臂一软,那锅就要掉下去了。
简言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在握住阿辞手的那一刻,简言就觉得自己可能多此一举了——按照阿辞对自己的凶狠程度,他拼着烫伤也会把那锅救起来的,根本不用他出手。
果然,看到忽然冲过来的简言,阿辞是惊讶中带着点迷茫的,像是不明白他在激动什么?
简言握着阿辞的手把锅放回去,才有些讪讪的说:“身上有伤,干嘛自己动手做饭,我……我去给你买也可以啊。”
“我觉得我做的比较好吃。”阿辞一笑,把简言推出厨房,“我给你准备了新的洗漱用品,快去洗漱,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简言心里一荡,阿辞的态度太自然了,好像他们就该这样相处一样。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吃同样的饭菜,像老夫老妻一样的生活。可是他们明明才认识不久,他虽然很想追阿辞,却还没来得及行动。这感觉,太微妙了。
等简言洗漱完出来,就看到阿辞已经把饭菜都摆上餐桌了。
皮蛋瘦肉粥,两个炒的素菜,一碟泡菜,每一样看起来都色香味俱全的样子。还有一屉蒸笼,隔着盖子也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
简言在阿辞对面坐下,有点不自然:“这么丰盛呢?”
阿辞将蒸笼的盖子揭开,简言凑过去看,涌起的雾气瞬间氤氲了他的眼。
“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阿辞夹了一个包子放在简言面前的盘子里。
简言低下头,咬了一口,又看向阿辞:“灌汤包?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阿辞隔着还未消散的雾气,冲着简言笑了一下:“刚好有材料,所以就做了。”
明明已经离家半个月,回来以后就一直在查案子,家里怎么可能刚好有材料?分明是一大早出去买的吧?
简言心里想着,却什么都没问,只是低下头吃包子,以掩饰微红的眼眶。
有多久没在家里吃过这样的早饭了呢?简言已经记不清楚了。
父母还在的时候,妈妈也是喜欢这样早早便起来做一桌子好吃的。可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简言就再也没在家里吃过早饭了。
邹红硕唯二会做的饭菜是鸡蛋面和乱炖,而简言唯一会做的就是煮方便面加个鸡蛋。
邹韵长大以后,倒是做的一手好饭菜。但是那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个缺点——爱睡懒觉。她可以花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做一顿晚饭,但绝不会早半个小时起床做早饭。
简言心里一时有些心绪难平,吃到嘴里的包子都变了味道。
吃完一个包子,简言终于咬了咬牙,抬起头。
“阿辞……”
“师哥……”
两人对视一眼,又是不约而同。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又对视一眼,终是忍不住一起笑了。
简言咳嗽一声:“你想说什么?”
阿辞犹豫了一下,明显有些生硬的转开了话题:“昨天晚上,谢谢你照顾我。”
“应该的……昨天是我的问题,没发现你不舒服。可是,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简言顿了顿,又说,“你现在既然已经是重案组的一员,那就是……我的人了。我,我自然要照顾你的,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我,明白吗?”
“好。”阿辞点点头,又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刚才想说,阿辞,我可不可以追你?
简言看了阿辞一眼,却没勇气了:“我刚才想说,你今天就不要去局里了,在家休息吧。”
“可是……”
“别可是了,这案子原本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简言打断他的话。
阿辞顿了一下,默认了。
简言又说:“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身体更重要,我不想……被人骂虐待下属。你今天就在家里待着,不舒服的话,记得去医院,好吗?等案子有了进展,我第一时间通知你,怎么样?”
阿辞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吃完饭,简言拦住阿辞,然后自己去洗了碗。
又叮嘱了阿辞在家好好休息,才离开去上班。
到了局里,笑笑他们正聚在一起吃早饭,看到简言来,便招呼他一起吃。
简言先看了一眼沈冰念和程子谦,发现这两人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来很明显的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口回了笑笑一声:“谢谢,我吃过了。”
向阳不满的嘀咕:“不是吧,头儿,你早餐也吃独食去了?”
简言一愣,心里莫名有点甜,阿辞的“独食”,他当然不愿意和旁人分享了。
刚想到这个,笑笑就在旁边问:“头儿,怎么今天没看到阿辞?他不会是酒还没醒吧?昨天你有没有把人家送回家去啊?”
简言还没扬起的嘴角又垮了下去:“阿辞……病了,今天请假。”
“病了?”笑笑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不会是昨天晚上喝酒……”
简言扫了一圈,发现大家神色都有点紧张,虽然有点不待见阿辞,可他们怎么也没到要把阿辞灌出问题来的地步。
“和昨天晚上喝酒没关系,你们不用担心。”简言拍了拍手,看了笑笑一眼,把话题从阿辞身上移开,“我们来讨论一下严默和米树的案子吧。”
严默和米树的案子,并没有太多的信息。当时发现这两人的尸体后,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引到同一个凶手这件事情上,方向错了,做的大部分功课都成了无用功。
简言看着手里的两份资料犹豫了一下:“向阳,你带人再去了解一下严默的人际关系。阿谦,你和念念再去看看米树家的现场。木头,你和我去严默家。”
程子谦有点惊讶的看了简言一眼,他知道米树是简言学校教授的儿子,他还以为,简言一定会先查米树的案子。没想到,简言的重点,还是先放在了严默的案子上。
沈冰念今天很沉默,对简言的安排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次大概是真的死心了,简言也松了一口气。他虽然并不是一个很有绅士风度的人,可也不想为难一个自己的女下属。
这已经是简言第三次来严默家了,第一次他们很快就离开,第二次他们只顾着找鞋印,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希望这次不会空手而归。
简言觉得有点挫败,他以前对自己的观察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可是在遇到阿辞以后,简言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阿辞的观察力,真的很惊人。
在客厅犹豫了一下,简言直接去了卧室。虽然严默是死在客厅的,可凶手既然把客厅打扫的那么干净,可能不会留下什么线索了。
严默家房子比许温瑜家大很多,有三个卧室,一个书房。简言先去的主卧,一眼看过去并没有什么问题,简言随手打开了衣柜。
衣柜里的衣服大多是名牌,也收拾的整整齐齐,简言看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可就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严默是有老婆的人,可是这衣柜里,全都是男人的衣服,几乎没有一件女装!
简言又仔细找了一下,的确是没有女装。
这衣柜很大,并没有装满,应该不是装不下的问题。
简言扭头看了眼床上,有两个枕头!
从严默老婆离开几天都不和老公联系这件事,就可以推测这夫妻俩感情肯定不好。可是,这衣柜里没有女装,床上却有两个枕头,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这夫妻俩睡一张床,衣服却分开放的?
简言又去了其他两个卧室,在其中一个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了女装。而这间卧室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
简言把这件卧室角角落落都找过了,居然真的从床底下找出来一个空空的安眠药瓶子。
简言愣了一下,小心的将瓶子用证物袋装起来。
正要招呼覃木先回市局,电话却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简言也没多想,直接接了。
电话是张教授打来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简队长,你在哪里?我可不可以见你一面?我有很重要的线索要告诉你。”
简言忙道:“您在医院是吧?别着急,我现在就过去见您。”
挂了电话,简言把那药瓶递给覃木:“木头,你马上把这个送到法证那边,我先去见米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