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想改善基层医疗水平,可这想法太不切实际,这个项目一度差点砸在手里,为了逼他放弃这荒唐的想法,父母早就断了他的经济,甚至给亲戚们打了招呼,无论他有什么要求,都不要帮助他。
他的父亲说,“年轻人嘛,我允许你试错,但爸爸可以直白的告诉你,你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你确定你还要试试吗?”
他说,“想了这么多年,怎么也要试试。”
后来受过苦,作过难,很多时候绝望的他都要放弃了,可最后还是咬咬牙挺了过来,医院开始盈利的时候,他开始做研究项目,卖专利挣的钱用作医院运作,多余的拿来做奖励给医护人员。
好不容易形成良性循环,他才舍得买第一辆车,十几万的车,年少轻狂的时候,觉得这样的车根本入不了眼,现在体会到赚钱不易,忽然就觉得没那么重要了,说到底只是个代步工具,好车固然令人向往,但对他来说,这样的,目前已经足够了。
开久了,也挺顺手的!
他把车子开到最快,车窗摇下来,风从外面灌进来,那种速度带来的快感,终于冲淡了那股烦闷。
“好受些了吗?”他歪着头问宋子言。
宋子言叼着烟,回了句,“我没不好受!”
“呵,看得出来!”还真会嘴硬!
宋子言侧头看车窗外,路两旁的梧桐树快速地闪过,有穿校服的女孩子在路边走,从眼前一闪而过。
他不由自主地想,今天是周三,她怎么会在外面?
逃课了?还是生病了?
“我上学的时候,总想着哪天突然放大假,但其实放了大假,在家待久了,又想回学校!人这种东西,有时候真奇怪!”他摇头笑了笑。
程江非抿着唇,“得了,甭感慨了,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宋子言点头,看着他。
他却一时开不了口,于是宋子言又说了句,“你倒是说啊!”
“我想回德国,我爸生病了,在医院,我刚跟他的私人医生聊过,状况很差,如果我不回去,我怕将来会后悔!”
“医院怎么办?”
“我正想跟你说!”
“别说留给我,我对经营一家医院完全没有头绪!”
“那我只能把它卖了,或者捐了!”
“不回来了?”
“应该回不来了,我爸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宋子言点点头,“替我向伯父问好!”
“谢了!”程江非看着宋子言,觉得挺不是滋味的,这时候跟他说这样的话,总有种雪上加霜的感觉。
“谢什么!我能理解。”宋子言狠狠抽了口烟,吐出的烟圈顺着开着的车窗飘出去,很快消散。
程江非说,“把烟戒了吧!你最近抽的太多了。”
宋子言“嗯”了声,把只剩个烟屁股的烟摁在中控台的烟灰缸里,他说,“好!”
然后一路无言,快到城中心的时候,程江非放缓了车速,问他,“去哪?”
宋子言想了想,发现无处可去,这么大的城市,第一次生出无处可去的感觉,他不想回去,不想回到和唐瑶生活过的那间房子,满满的回忆,带着刺痛人心的力量。
可是最后,他还是回了句,“回家!”
程江非叹了口气,送他回去。
他没有停留,直接回去,他要快速处理掉医院,处理掉他辛苦搭建的王国,这种仿佛剜自己肉的行为,他再不愿意,还是要尽快去做。
宋子言回去,躺在沙发上,回忆一点点爬上心头,脑袋像是被针一下一下扎着,绵绵密密的疼。
林嘉怡来敲他门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他还躺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只有窗子外的灯光模糊地传过来。
他没有睡,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看,林嘉怡敲门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隔了好久才想起去开门!
林嘉怡扯着行李,站在外面,看到他的时候,皱了下眉头,他的状态不太好,她本来想安慰他的,可最后只是表明了来意,“今天程院长已经通知了我,他说医院很快就会停掉,那我在应城也没有待着的必要了,我父母很担心我,所以我想早些回去,我来是想和你告别的。”
宋子言侧身,说了句,“进来吧!我拿东西给你。”
她寄存在他这里的资料,还有一些她托他办的对比和分析,他从书房找出来,装订,用牛皮纸装好,递给她。
林嘉怡接过来,看着宋子言,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说了句,“你今天去见唐瑶了?”
他很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私事,她总是怕惹他烦,从不触他的忌讳,可这次她真的好奇。
宋子言“嗯”了声,“见了!”
“那……你们?”
“她走了!”
林嘉怡尴尬地“哦”了声,无话再说。
隔了一会儿,她才说,“你不要难过。”
“我没事!”宋子言倒了杯水递给她,“护照办好了吗?”
她接过,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些不是滋味,“我先坐车去北京,回一趟母校,到那边再说!”
“注意安全!”
林嘉怡忽然觉得难过,她来,他去接,她走,他从不挽留。
他一向这样,分寸把握的滴水不漏,给足了她面子,却从来都无情的不给她半分希望。
“我妈给我找了个红毛洋鬼子,可她不懂我过于东方的审美,怎么解释她都不听!”她突然又提起了这件事。
“你好好和他们谈,你父母不是不开明的父母,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他们不会强迫你的。”
“我知道,他们就是看我年龄大了,怕我嫁不出去。”
“乱说什么,你才多大!”
“二十六岁了,高中同学的孩子都会喊人了。”
“你还年轻!不用管旁人乱扯,你自己活得明白就行。”
“可我活得不明白,师兄……宋子言,我问你,你有没有过哪怕一刻,觉得我合适过?”
他没有犹豫,直接回她,“抱歉!”
林嘉怡笑了笑,“我就知道!”她捧着水杯,低头慢慢地啄着。
过了会儿,她才抬头,他歪着头,一下一下地揉着太阳穴。
她觉得心疼,难过,又有那么点不甘心,她忽然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她叫了声,“宋子言……”
他揉着太阳穴的动作停下了,抬头看她,“怎么?”
她忽然倾身过去,两手搭在他的肩膀,猝不及防的一个吻。
却在最后一秒被他偏头躲过,林嘉怡咬着下唇,哪怕是一个吻,他都不愿意将错就错地给她。
他推开她,站了起来,目光清淡地落在她身上,“你别这样,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为什么总是装作视而不见?宋子言,我喜欢你,喜欢了多少年我自己都快忘了,从我还没见过你的时候就开始注意你了,明恋明恋,明示暗示,可这么多年了,哪怕铁树都要开花了,你就对我这么没感觉?”
她也站起来,上前了一步,仰着头看他,她凑近他,抓住他的手,想抱他,却被他反扣住了手,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冷了,“林嘉怡,你清醒点儿!”
她咄咄地回他,“我很清醒,再没有比现在更清醒了!该清醒的是你才对,唐瑶走了,你们之间没可能了,走之前我去求她,求她考虑考虑你,别离开,别伤害你,可你猜她说什么?她说如果我和你在一起的话,她会祝福我们!”她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脸色,笑了笑,“所以啊,你还在坚持什么,你这么伤心,这么难过,她知道吗?她在乎吗?你醒醒吧!”
她用另一只手去勾他的脖颈,学着去勾引挑逗男人,她只穿了连衣裙,肩带褪下来,半个胸脯几乎露在外面,她捏着他的下巴,“宋子言,满不满意,试试才知道,我们试试吧,如果你还是对我生不出好感,我不会要你负责的。都是成年人了,我不会纠缠你的!”
她去解他的衬衣扣子,暮色四合,时间很合适,一个受伤的男人,或许需要一个温暖的港湾,她愿意变成一汪水,去包裹他。
哪怕只有一夜,也算给自己漫长青春里执着不悔的坚持一个交代。她想要他,无论身体还是心灵,她肖想了他那么多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那么强烈。
她这样想着,念头越来越疯狂,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抬头,想吻他,想占有他,想和他一起跌进无底的深渊,然而抬头的那一瞬,却撞进他冰冷的眼眸里,那双眼里像淬了冰,让人发寒。
他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说,“林嘉怡,我警告你,你够了!”
血液凝固,大概是那种感觉,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了一盆冷水,她狠狠地战栗了一下,然后迅速后退,拉好自己的衣服,低头,苦笑,“对不起,是我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