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气死我了!”
郭慕华不吭气,随即老爸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他退后两步,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见到儿子不吭气,就是默认的意思,郭孝安越说越怒,抓住儿子的肩膀,不停的踢着儿子的屁股。
他们父子在走廊拐角的动静,惊动了旁人。董哥和赵天林赶紧走过来拉住。“你这是干什么呢?当这么多人打儿子。”董哥笑呵呵的劝,“有什么事回家说不行吗?”
郭孝安摇摇头,伤心的说,“你们不知道……”
赵天林笑着说,“我知道,我们听见了,郭大哥你多心了,你儿子怎么会是黑道呢?他有那么坏吗?呵呵,要是那样的话,我和董哥也都是黑道了……”
郭孝安摇头,当着外人他显然也不想就这个问题争论,于是转移了一个话题,“谢谢你们救了他们啊。”
“应该的。”董哥微笑的说:“郭大哥,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郭孝安勉强笑笑,“啊。我知道。”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转过头,发现郭慕华已经默默的沿着走廊下了楼梯,“你干什么去?”他问。
“我去透透风!”郭慕华回答一声,身影消失在走廊里。
出了医院的大楼,郭慕华站在台阶上仰头向天,看着蓝蓝的天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今天天气不错,但气温却很低,冰冷的让人心里发寒。郭慕华双手放在兜里,下了台阶,沿着医院大楼前的水泥路走了几步,不知不觉的走出了医院,站在了医院前面的街道上。
街上的年味很浓,他的心情很乱,牛学恒和陆张飞虽然脱离危险,但他却轻松不起来,猛然的他想起什么,取出手机,先拨通了刘国庆的电话,发现是关机,他心情一紧,正要给车志勇打电话的时候,车志勇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喂,华哥吗?”车志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怎么了?”郭慕华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国庆……没了……”
郭慕华的脑袋里轰的一声。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就一句话,“苗家乡!快!”
出租车司机愣住了,这可是市里的出租车,不跑乡下的。
“快他妈的走!要多少钱老子给!”郭慕华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用手拍了一下车座的后背,眼睛里奔涌着泪花。
“是我啊,你怎么发这么大火?”出租车司机没有生气,反而扭头笑了,“我是老八啊。”
郭慕华一愣,这才认出司机原来是老八。老八的头发长长了,穿着正经八百,面貌虽然还是歪鼻子歪眼,但笑容真诚,混混的那种邪气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了。
老八笑呵呵,拍了一下方向盘:“杨花不让我混道上了,这不,刚凑钱盘了一辆出租车,以后我就是出租车司机了,呵呵,你去苗家乡干什么啊?大过年的。”
“……国庆没了,我去看他。”
老八听完后,二话不说,扭头开车向着市外奔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赶到了苗家乡。在村头打听了一下,直奔刘国庆家。
刘国庆家很破败,在2000年初,我市农村基本都住上了青砖楼房,但刘国庆他家,却还是两间半土半砖的老式尖脊大瓦房。院门口站着很多人,大家窃窃私语,或者忙乎着进进出出。
当老八把车停在门口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抬头惊讶的看着这绿皮的市里出租车。
郭慕华推开车门,下了车箭步冲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就看见正堂屋的房门打开,放着一口本色的还没有来得及上漆的棺材。
郭慕华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走到棺材前,扶着棺材,低下头,大哭起来。
“孩子,你是谁?”五分钟后,一个嗓子沙哑,目光呆滞的中年人走过来问。他是刘国庆的爸爸,一个老实巴交靠天吃饭的农民。儿子的惨死,让他一下子老去了十几岁。
郭慕华抬起泪脸,擦了一下眼角,“我是国庆的同学……”说着,泪水就又模糊了双眼。
这是郭慕华人生中第一次经历朋友的故去,他的悲痛欲绝,简直是撕心裂肺。
“哦,好孩子,国庆他……”刘国庆的爸爸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你还没吃饭吧,先吃饭啊,家里招待不周,你可不要见怪啊……”
郭慕华擦了一把眼泪,“叔叔,国庆是怎么死的啊?”
刘国庆的爸爸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抖得门牙都咯咯的笑,但他并没有说,一会,他摇摇头,表示不想提这个,用手指指旁边的一个邻居,示意邻居帮自己招待一下少年,然后他蹒跚的走到西屋,用手扶着门框,艰难的进屋了。
郭慕华望着老人的背影,知道老人不愿再提伤心事了。人生三大悲,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最让人肝肠寸断的是最后一个。
老八给刘国庆上了两柱香,站在棺材前很伤感。他刚刚从道上脱身,更能深深体会到眼前的凄凉。
门外又有汽车响,是车志勇、刘浩祥、李剑锋和沈江山,四个人租了一辆车,匆匆的赶到,见郭慕华已经到了,四个兄弟都是眼睛通红,在刘国庆的棺材前控制不住的哭泣。车志勇哭的尤其伤心,他的左腿一瘸一拐,走路不方便,原来昨天的时候,他也遇上了袭击,不过他运气好,奋力挣脱了两个混混的殴打,只在逃跑时不慎歪了脚。
从车志勇的嘴里,郭慕华知道了刘国庆死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