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最前方那个骑着红色烈马的人时,眼里突然难以抑制的泛起大片泪光。记忆中的儒雅面容上,温润宽和的笑容早已被铠甲的冰冷寒光冲垮,取而代之的是尖利如冰魄的锋利。
唐墨!
南曦脚步虚浮,目光却不曾移开半分。唐墨的马已经率先跑到北苑前,银甲铁骑的兵器迅速对准他。杀意弥漫在空气里,仿佛淬了毒的刀架在脖颈上。见血封喉。唐墨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他昂然立于马背上,落在宫佳南曦身上的目光依旧温润如水。
紧跟其后的上百名骑兵也已经赶到,手中的长剑尚未出鞘,气势却已经逼得银甲铁骑后退一步。
“微臣唐墨,恭迎长公主殿下。”
清亮的眼眸像一潭融了冰雪的春水,唐墨翻身下马,无视近在咫尺的刀剑,面朝宫佳南曦拜了下去。再抬头,面上的笑容温暖如同朝阳。
几日前他接到梦挽歌的书信,信上说南曦去徊音山寻鬼手医圣,至今音讯全无。梦挽歌暂管全军,无法抽身去寻她,只得求助唐墨。唐墨心急如焚,一面派线人寻宫佳南曦的消息,一面点了唐家三百名暗卫连夜赶往徊音山。途中偶遇了正要前往北周报信的常勇,这才知晓南曦人已经在楠属三郡。
他拼了命斩杀掉楠属三郡前的守城护卫,又拼了命驾马往常勇说的地方赶,如今看到宫佳南曦安然无恙站在屋檐上,悬在喉咙的心突然落了下来。
幸好,幸好你还活着。
忡印认得那战旗上的“唐”字,能在战旗上书上自己姓氏的,只有北周唐家才有这种特例。唐氏骁勇善战,镇国公唐鸿追随北周先帝,几乎帮宫家打下了北周的半片江山。不久前镇国公追随先帝西去的消息传遍天下,面前这个面容儒雅,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自称唐墨,想必是唐鸿的独子无疑。
忡印心下一沉,一张粗犷的面容又认真了几分。虎父无犬子,唐鸿骁勇善战,半生戎马。唐墨身为唐家唯一的继承人,肯定也不容小觑。况且他身后数百名骑兵,银甲铁骑要赢,恐怕今日难免一场恶战。
心下唏嘘,忡印转过头去寻玉长庚的眼睛。却只见站在高处的玉长庚面色又阴沉了几分,僵直的脊背,隐匿在青铜面具的俊颜看不清表情。但那双狭长幽暗的眼睛却已经盯向唐墨,三分薄怒七分复杂。
如冰刃一般的眼波流转,深如黑潭。他的眸色暗淡,像是撒上一层薄灰,在触到忡印询问的目光时却突然一亮。刹那间,逼人的杀气扑面而来。
忡印面色微冷,长剑脱鞘。几乎同时发出的命令,两拨骑兵如狼虎一般扑向对方,迅速混战在一起。唐墨唇角轻扬,长剑直指忡印,他厌恶杀戮,憎恨弥漫着血腥气息的战场。可此刻扬手劈起的一剑却不留一丝余地,忡印只觉一股凌厉的杀意向头顶斩来,抬剑去挡。只听“铮”的一声,兵刃相撞蹦出火花,目光触及利刃上被撞出的一道缺口,忡印的脊背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