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五日,苏怀依旧没有消息。
苏珵与何辉韩振三人数次到狐丘谷的那个无名山洞探寻,仍然没有寻到任何蛛丝马迹。他们想不明白,当日明明在洞中的贼人是如何脱身的。
苏珵苏琳已经月余没有回过苏家村了,他们不敢回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娘亲苏李氏。苏珵除了到狐丘谷,便是整日呆在儒园,闭门不出,让唐琬担忧不已。
只是终日无心留意其他的苏珵却没有察觉到,这些时日以来,西北边境变得颇有些诡异。半月以前,西北大营派遣驻扎在通梁谷的驱虏营以调往内地休养的名义被调换至乐康郡,协助乐康郡安邑使维护乐康治安。通梁谷,顾名思义,是苍虎山中唯一一条通往梁国的山道,十几年前梁国便是从此处突袭,越过苍虎山进入宋境,烧杀劫掠。
驱虏营十年来一直驻扎在此,肩负着监视敌国,防范梁国奸细,维护宋梁两国贸易等多项重任,十年来可是从未有过更迭。此番被调往乐康郡,名义上是修整,但依宋国惯例,军队的调遣轮换从来不会与地方护卫军发生关系,更不要说是协助安邑使维护治安。乐康郡郡守向朝廷上上折子表示不满,竟然没在朝堂上引起一点波澜,颇有些让人难以寻味。
五日前,驱虏营和安邑使麾下的安邑卫因为给养的分配问题发生了冲突。驱虏营中一些脾气暴躁的将领直接率人闯入安邑卫的营地,将其守卫粮草的兵士一通暴揍后把安邑卫五百人一个月的粮草一抢而空。安邑使大怒之下率人反击,可他们哪是这些常年呆在边关的兵将的对手,还没摸到对方营门口便被哨兵发觉,一场遭遇战下来,安邑卫死十八人,伤百人,连安邑卫副使也被对方生擒扣押了。
这一下梁子可结大了,郡守冯旋亲自出面调停,竟连驱虏营的营门都没能进去,恨恨之下再次向朝廷奏表,痛斥驱虏营嚣张跋扈,请求严惩凶手。
一时间,整个西北文官势力群情汹汹,乐康郡下诸县,也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一日,午后时分,平山县城西门外通往狐丘谷的山路上,一个英俊挺拔的身影正踽踽独行。山路上再无其他行人,天气刚刚迈进九月,夏季的燥热越积越浓,像是要把整座苍虎山给烤熔化了,这个时候,若是没有实在紧要的事情,是没有人愿意出行的。
这人,正是苏珵。
乐康郡中最近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这一日,他偷偷潜回苏家村,眼见苏李氏生活安定衣食无忧后,便再次向狐丘谷走去。
这几日,眼见连一向沉稳的唐老先生和钟教习,都是行色匆匆眉头微皱,远远望见他都会若有若无的躲避,苏珵便知道,苏怀定是仍然没有消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也不想再等下去了,他要亲自进入那无底深涧去看看,哪怕是见到了苏怀的尸体,也比现在整日遑遑坐卧不宁要好。
穿过漫长的山洞,当苏珵再一次站在洞口凝望脚下这条深不见底的山渊时,不知为何,内心竟隐隐生出一丝激动,他突然好想大吼一声,发泄心中那股古怪的情绪。抬头,远处青鸾峰时隐时现,苏珵突然想到两天前,就在青鸾峰峰顶,他和华服男子见面的情形来。
那也是一个午后,当闭门思索了三天的苏珵打开房门,走出儒园的时候,他不知道就在他身后假山的拐角处,唐儒怔怔的望着他身影渐渐消失,心中一阵复杂的长叹。
青鸾峰顶,虽是烈日当空,不过此处环抱来粗的巨木林立,再加上山风习习,倒是一点也不觉得闷热。
“你终究还是来了!”华服男子见他现身,脸上轻轻露出了一丝微笑。
苏珵望着他,见他仍是一副华丽隆重的装扮,与当日在孔家庄相见时别无二样。
“以前,我觉得自己学好了拳脚,就能保护家人!可是我发现我错了,那些小人们在背后暗施冷枪的时候,我只能保护得了我自己!娘亲被人打断了腿,妹妹被人绑架,弟弟至今生死不明.......”苏珵满眼落寞,“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才能不让这些发生,或许.......那晚你说的,我想试试!”
华服男子一愣,随即仰头大笑,“哈哈哈哈.....”,群山回荡,良久不绝。
好一会儿,他笑声一收,神情严肃地道,“苏珵,我保证,你绝不会为今天这个决定后悔!”
“我姓薛,你可以唤我薛睦,也可以唤我指挥使大人!”华服男子肃然而立,见苏珵并没有露出半分惊讶,便道,“看来你已经了解过影密卫了!”
苏珵躬身,道,“是的,指挥使大人,影密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且直接对皇帝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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