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世事无常,他的师父……归于空明了。这件事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真正让他毫无防备的,是飞廉的叛变。
说是叛变,倒也没有那么严重,至少,飞廉还和他打了个招呼,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那是在师父死后的某个夏夜,他与飞廉二人正在下界饮酒赏月。
淡淡的月光铺在地面上,像是给大地蒙上了一层冷冷的霜,夜间盛开的花,也被月光照得有些若隐若现。
酒坛里最后一滴酒被倒进了飞廉的酒杯里,空气静的可怕,陆压能听见,最后一滴酒滴入酒杯时的“叮咚”声。
两人各自的酒杯里都装满了酒,陆压有些难得地烦躁,但是,却没有急着喝那最后一杯酒。这是最后一杯了,他还不想这么早喝掉。
陆压微微瞥了一眼飞廉的酒杯,正巧这时,酒杯里的酒反射出来的银白的月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不自觉得,他微微眯了眯眼。
下一瞬,他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前方飞廉的背影。飞廉一身的白衣,在淡淡的月光下反射出微微光华来。正巧这时,微风轻轻拂过,吹起来了他微散的长发,和那微微泛着光华的洁白衣袍。
陆压有些奇怪,不知飞廉好端端地,怎么站到了他的前面去。
其实,自从师父归于空明之后,飞廉就一直很奇怪,那时的陆压太年轻,也说不清处哪里奇怪,反正他就是觉得,他的师弟飞廉,最近有些不正常。
从师父走后,他就很少能见到飞廉了,他唯一能见到飞廉的时间,就是像现在这样,他们师兄弟二人一同安静的饮酒赏景的时候。其余的时间,陆压都很难见到他,有的时候,他只能见到飞廉离开或归来的背影,不过,虽然只是背影,但陆压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一些什么的,例如,有一些迷惘,又有一丝哀愁。
那时的陆压简单地以为,他只是因为失去了师父,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而已。
而那晚飞廉的背影,却让陆压彻底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那个背影,充满了决绝,仿佛之前所有的迷惘与哀伤,都被那份决绝吞噬了一样。
陆压正出神地看着飞廉的背影,便听到了飞廉清朗的声音。飞廉语气平淡,但一字一句,甚为清晰:
“师兄,我要去魔族了”
飞廉的话就这么突兀的在静谧的夜空响起,随着微风,悠悠地传到了陆压的耳边。
陆压微微皱眉,飞廉的语气,没有慷慨激情,也没有阴险毒辣,而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陈述语气。
陆压的脑海里又回忆了一遍刚刚飞廉语气,确定了飞廉口中所说的“去魔族”,不是去斩杀魔界众人的,而是去成为魔族的一员的,简单地说……飞廉加入了魔族。
陆压既然知道了飞廉的意思,到是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陆压抬头看着悬在夜空中的明月,说巧不巧,今天是满月。
陆压凝望着空中的圆月,淡淡地问道: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