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晴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勉力指了指桌子,却被晴九一把抓住了手,泣不成声地说:“七哥,七哥,你可算醒了。你要是挺不过去了,我就一把火烧了这破楼!”
伶七看着他眼角的泪水,恨不能伸出舌头舔一舔,却使不上一点儿力。晴九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对她的担忧,和内心的感动,听得伶七这叫一个烦躁,索性勉力扭转过了脑袋,把头埋在枕头里。
晴九看着伶七虚弱的样子,以为她刚醒了是累了,所以把被子给伶七盖上了就出去了,剩着被触碰伤口的伶七在被窝里疼得一头汗,默默地骂了好久娘。
就在伶七觉得自己要窒息的时候,被子被掀开了,伶七长呼一口气,得救了。
听着脑袋上面的声音不舍道:“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样子了。怪我,早点护好你就好了,何必让你吃这么多的苦。”
伶七知道是小花匠,微微点了点头。
小花匠看她不能说话叹了口气:“我不能多留,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好好休养。这有瓶伤药,我,我不太方便给你上药,一会让楼里的姐姐们进来给帮你,后日我忙完手里的事情过来好生陪陪你。”说完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天杀的,临走不忘给伶七盖被子,伶七疼得一脸的生无可恋。
等小花匠一出门,房梁上忽地跳下来一个人,他看了看伶七,叹了口气,把被子给她掀开。又从桌子上倒了碗水,化了一丸丹药,在怀里掏出了一只芦苇管儿放在碗中,方便伶七趴着喝水。
伶七吸光了一碗水,才略略抬头看了看,果然是山人禾,他正笑嘻嘻地看着伶七。
伶七嗓子润了润,可以哑哑地开口:“谢谢。”
山人禾仍嬉皮笑脸:“哪里哪里,可以为女侠服务,是我的荣耀。”
伶七知道他在挖苦她,也不多言。山人禾拿起小花匠留下的药瓶混了水,对伶七道:“你忍着点,我给你上药。”
伶七挣扎:“不可。那是我的背。”她虽混迹于此,对于男女之防看淡,但对于自己还有着女儿家的矜持。
“对啊,是你的背,和你的手,和你的脸一样,就是一块肉。你这里不知何时能进来个女眷,你的三姐现在被猪压着呢,再耽搁,你的皮肉好烂了。”
伶七仍护着。
山人禾坐在床边的地上,倚着床边“呵呵”一笑:“你觉得我是风流之人?”
伶七坦诚地点点头。
山人禾被她的坦诚噎得语滞,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虽风流,但不猥琐。情爱之事讲究两情相悦,我并没有占便宜的习惯。”说完不由得伶七分辨,轻柔地掀开伶七的衣服,她的衣服已经和皮肉有些粘连,扯开的时候又掀开了伤口,山人禾只觉得伶七绷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她的背已经触目惊心。柔嫩雪白的肩头和背部有两道长而深的伤口,倒像是被一排钉子钉入肉里,再拔出来时留下的痕迹。
这楼主虽然一脸肾虚相,功夫倒是没有懈怠。山人禾看着面前的这幅身躯油然而生一种疼惜的感觉,但山人禾随即想到那日伶七的言谈,她是个很理智的女子,利益大于情感,所以他本身也不用投入太多的情绪的纠葛。
但此时的她很娇小,也很柔弱,这样的伶七是山人禾从未想到的。
山人禾一块伤口接一块伤口给伶七涂抹。他的手并不是豪门少爷那样细腻温柔,反而指尖有着摩挲感,不知是这些时日劳累留下的,还是他原本是有一身武艺的。
伶七的背整个裸露在山人禾的面前,她隐隐有些不好意思,她有点想躲起来,但又想山人禾的手指可以治愈她脊背上的伤口。她的身子没给别人看过,山人禾看得冠冕堂皇,看得合情合理,看得她心里酥酥痒痒的。
“那时候我不能救你,你别介怀,否则只能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我们总得为活命考虑。”
伶七没有怪他,又说了声“谢谢”。
山人禾蹲在她面前,英气勃勃地问:“你帮我的忙我都用劳力还了,我这救治你的恩情,你拿什么还?”
伶七在像黄昏里的烛光里有些朦胧,背后的伤口疼得让她也有些神志不清:“我呗。”
山人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他的这一笑让伶七眼中的光黯淡下来,他自是不愿意的,或者还是嫌弃额。若不是命悬一线,他怕是都不愿意和她这样的江湖女子产生联系的。
伶七随即微微一笑:“只是吓吓你,看就看了,我在这里长大,对性别看的淡了,比不得大家闺秀矜持,没什么要紧的。”
兴许是伶七的演技太好,兴许是山人禾的神经太粗,说完这句话,大家便没了下文。山人禾给伶七覆了衣服,跳上房梁离去了。
留下伶七从面无表情,到眼中映一丝讽刺,或许还有些许的悲哀,她想起了她娘亲说的那句话:女孩子清白是最要紧的,不可平白让不相干的人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