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经纶、出口成章。甚至受过皇上召见和赏识,成为享誉天下社会的少年天才;他曾经心怀远大抱负,要匡扶社稷,济世百姓,却不得不归隐田园,寂寞度日。陶渊明的归隐是为官不适应后心甘情愿的选择,他的归隐却是理想抱负还没有展开时断然的折翼,这让人如何心意平静?
而且,通常所谓高门世家,哪怕改朝换代,父辈身死报国,子孙只蛰伏一代,下一辈早就着力培养酝酿着早日参加科举考试,重新光庭耀祖,而姚先生偏偏那样真心实意的人,他的退隐退得果敢刚毅,他退得彻底完全。听说他的几个儿子是一边务农一边读的书,基本上都变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朝廷为姚先生的父亲平反后,考学最高的都只到了秀才,比较钱家的隐忍,后代子弟的出类拔萃,姚先生的心里是否愧疚良多?如果他当时行事能够婉转一些,多给孩子们一些选择,自己儿孙们的情况是否好些?家与国,忠与孝有时是多么艰难的选择啊。
有人钦佩姚先生的学问,赞誉他家是耕读传家。姚先生暗自苦笑。所谓的耕读传家,应该是那具有百倾土地千亩山林的大地主,他们不用下地干活,可以一边悠闲地品茗作诗,一边欣赏蓝天白云下,在绿色的田野里挥汗如雨的农人的劳作,觉得那是一种美好的田园生活。其实农田劳作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农人回到家中往往已经累得恨不能倒头就睡,哪里还能看得进书?生活总是隔着距离才产生美感。
苏东坡曾经说:“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这是苏东坡仕途失意时的感叹,他是享誉天下的大才子,所以他不稀罕聪明。但如果他的儿子真是愚且鲁的话,他肯定会跳脚着急吧?更不用说如何能“无灾无难到公卿”了。
清醒的人才要提醒自己要“难得糊涂。”本来就愚钝的人还要再糊涂,岂不就成了无可救药的一团浆糊了吗?
杜玉清叹了口气,她能够感知到姚先生心里的沉重,于是自己拉着阿志先出了殿门,让姚先生在那里独自沉思。
“先生怎么了?”阿志不解地问。
“可能触景生情一时想起了许多事情吧。”杜玉清轻声说。
范斯远走过来,有些严肃地又有些了然地说:“钱弘俶虽然献十三州归宋,最后还不是同李后主一样给宋太宗给杀了。”
杜玉清心里一沉,她对这段历史了解的不深入,心里不由地为这位最后一任钱王的结局难过,不由地追问道:“他是如何死的?”
范斯远虽然表情认真严肃,但他的眼角飞扬向上,天生有种风流俊逸的气质,他说:“还不是同李后主一样被被毒酒给毒死的?他六十岁大寿,宋太宗遣使祝贺,当夜钱文德暴毙。史料上说怀疑是被宋太宗毒死的,这有什么可怀疑的,肯定就是!可笑的是一个李后主死后被封为吴王,以王礼厚葬;一个钱文德死后竟然给谥号忠懿王,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好歹李后主还打了几下才投降,这个钱文德就直接纳土归宋了,太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