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对手足,对天下人,就不能大度一点?”
手足……自然指的是燕王。
此话没有言重,却越矩了。
周澈咳了一声。
薛千忽然莫名其妙而来的怒火,念及周澈竟也是周家人,也得叫这皇上一声伯父,叫这公主一声长姐……她便满腔愤恨,迁怒于他。
“我知你不狠心抓你姐姐,知你存有私心!否则,你便不会在城郊对她忍让至此,更不会一直瞒着我此事!你瞒着我……便是不想让我针对公主,便是不想逼她到绝路,是不是?”
周澈抬眼,眸中划过一丝神伤。
薛千继续叱问:“别看如今你也懊悔她躲过一劫,可若是结果转换,若是今日入狱的是公主,明日杀头的是公主,恐怕你也于心不忍,你也会担心,对不对?还有……极可能,在此之后,你还会对我改观,毕竟,是我害死了他!”
不知何时,她竟不再信任他,竟丝毫不复往日亲密。
是从皇上赐婚那日?还是,日渐改变的……?
也是,如今他们早已毫无干系,一个有婚约的女子,自然该与其他男子保持距离。
他想,她或许是在伤心,那日他没有站出来,抢那一纸赐婚。
可是,他怎能抢呢?
怎能抢呢?
一抢,她便是个死,便再不会踏出宫门。
周澈淡淡望着薛千,这个姑娘脸上的神情,是他所陌生的、不熟悉的……
或许,有那么一丝,曾在初次见她时出现过。那个夜晚的崔府门前,这个姑娘脸上的防备之意,冷漠之意,愤怒之意,正是如此。
可是……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太久远了……
一切,不过是个轮回。
周澈说不出话来,无话可说,站立片刻,便要走。
“你今日走了,我便也走!此后再不相见,你我二人再无半分干系!”薛千的声音咆哮在身后。
她是真的怒了,真的伤心了。
周澈停步,转身,忽然大步走向她,把她拥在怀里。
那一瞬间,所有喧嚣,皆消失了。
天地再寂静不过。
薛千在他臂上泣不成声。
伤心,委屈,思念,愤恨,不甘,懊悔……皆融化在那一滴一滴的眼泪里。
周澈轻抚她的背,低声道:“除了皇祖母,宫里的一切,所有周氏人,还与我……有何关联呢?在我心中,他们……她,早已死去了。”
薛千的手指攥紧了他的衣袖,眼泪愈加汹涌。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亦舟……多大人了,还哭?”
他的声音缓慢道来。
“我知你在害怕什么……是我的错,这是一辈子的遗憾……来生我还你。”
“我不需要来生还,我就要今世。”
今世……
今世怕是给不了你了……
如果还想保全家人,保住燕王府,就不能与皇上抗衡,不能夺回她。
哭了一会子,薛千慢慢离开他的胸膛,声音沙哑:“罢,我只是说说而已,不让你为难。”低头擦了泪,“你走罢,我与承皓说好了,明日便搬到崔府。”
她转身,欲离开。
周澈伸手拉回,低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