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把闵庭桉从监狱里保释出来,这不争气的东西只在家里老实了两天就又偷偷摸摸地翻墙跑了出去,前几天闵庭析给他家里打电话,下人们只说六爷和六少奶奶足足有半个月不见人影了,他们正愁这个月的工钱去找谁领。
他又想办法联系上了邓翠云,谁知还没等他开口,邓翠云先连珠炮似的开了腔。她不但不担心庭桉的近况,还一副恨不得他死了才干净的冷漠表情,“三哥,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庭桉变成今天这幅鬼样子,你和大姐难辞其咎,都是有责任的。他自打接手了家里的木材厂之后,忙得早出晚归,十日里倒有九日歇在外面,我有没有去找你和大姐商量?想让你们帮着劝劝,你们俩又是怎么和我说的?言犹在耳,一句一句我可都清清楚楚的记着呢。如今他落得这样的境地,你们又来找我要人,上海这么大,要我去哪里找呢?”
闵庭析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安排下属和朋友分头去找,如今也过去几天了,竟然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庭桉这家伙该不会又惹什么麻烦了吧?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他关在监狱里,起码不会不知所踪让人头疼。
想到这里,闵庭析只能把香烟凑到嘴边,靠着尼古丁麻醉自己的烦恼。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他说了声‘进来’,就见陆家真穿得油光水滑的从门缝里挤了进来,鬼鬼祟祟一副做贼的模样。
说实话,闵庭析十分瞧不上他,总觉得他一副趋炎附势的小人嘴脸,这样的人你强大时,他就是你手底下唯命是从的狗,但一旦你失了势,下一秒他就会变成饥肠辘辘的狼,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
所以自从陆家真被安排到他的手底下做事,闵庭析一直有意无意地打压着他。偏偏陆家真像条活泥鳅似的,让你抓不到一点儿错,还总是一副谄媚的模样凑到你身前来阿谀奉承,什么好听说什么,让你下不去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久而久之,弄得闵庭析也没了脾气。
陆家真再三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放心地将门关好,慢慢地凑到闵庭析的办公桌前。
闵庭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事儿?”
陆家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想卖弄自己辛苦得来的消息。
闵庭析很是看不惯他这幅样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是没事儿就出去,别打扰我办公。”
“有事儿,我有事儿。”陆家真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副部长,听说您安排了人手满城找六爷的消息呢?”
闵庭析皱着眉头打量了他几眼。这件事儿他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唯恐闹得满城风雨,给有心人一传,又成了一桩了不起的大新闻,让别人看了笑话。他向来防备陆家真,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对他言明,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难不成他一直在暗中留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闵庭析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陆家真心下一凛,急忙解释道,“副部长,您千万别误会,我也是偶然听说的。何况这些年我一直在您的手底下做事,您对我照顾有加,我正琢磨着该怎么找个合适的机会报答您的知遇之恩,可巧就来了这么个机遇,我哪能不把握住呢?”
闵庭析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偶然?这世上的偶然还真是不少。”
陆家真赔笑了两声,“副部长身居高位,每天都要为公事劳心费神,我别的忙帮不上,这些出力跑腿的小事若是还不能替您分担,那还要我有什么用?”
闵庭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陆家真急忙正了正神色,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副部长,若是我的消息没错,六爷应该是出事儿了……”
他一句话没说完闵庭析已经愣住了,瞪着他问道,“什么叫出事儿了?出了什么事儿?你别大喘气,把话给我说全了。”
“是。”陆家真答应了一声,开始徐徐讲述起来,“知道您在找六爷,我就让朋友帮着留意,早一日找到六爷,您也早一日安心,不用提心吊胆的牵挂他。我朋友里有个闲帮的小老大,一直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生意……”他说着,做了个推牌九的手势,这个所谓的朋友显然是开黑赌场的。
闵庭析心急地催促他赶紧往下说,陆家真这才继续道,“平日里我们有些交情,听我提了六爷的事情,他也答应帮我留意。但我原也没寄希望于他身上,六爷好哪一口,我是清楚的,上海滩这么大,怎么绕也绕不到他那里去。谁知他刚才派人来给我递消息,说是有了六爷的下落。原来他那个小赌场虽没什么大人物光顾,却也有些小喽啰闲来无事会去推两把,今儿有个喝醉了酒的痞子去了,谈话间说起了六爷的名字,我这朋友就留了意,原来六爷被他们弄走了。”
闵庭析听到此处,顿时觉得不好。他急忙站起身,紧张地问道,“弄走?弄到哪里去了?”
“副部长您别急。”陆家真虚情假意地安慰道,“要想知道六爷在谁手里,先要知道这痞子是谁的人。我这朋友打听了一下,原来他是孙家养的人,之前被六爷失手捅死的那个地痞也是他们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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