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楼,顶楼的雅阁。
慕容与陌衿临窗对坐,她端起面前的热酒,眼看着窗外街道上人马川流不息,夕阳渐落,给人一种安静且充实的感觉。
“芙蓉镇的芙蓉楼可是常年满客,难得你有心,定了这里的雅阁。”她饮了一口酒水,微辣的感觉沿着喉咙往下,落到胃里,“可惜是庆祝别人的三年婚期。”
慕容知道她心里所有的不安和害怕,但他却不能承诺什么,也不能再做什么,只能慢慢的退开距离。
心上又开始隐痛。既然没有了新的药送来,他只能每日减一粒护心丸的数量,这几日心上总是会隐隐抽痛,到忍不住的时候,他才会再服一粒。
这些事,自然是不能对她说的。
“小衿,你在看什么?”他转开话题道。
陌衿摇摇头,举起杯子来,邀他饮酒,“没看什么,来碰个杯吧,为青鸾和茵姑庆祝,希望他们已经找到了安定的居所,希望他们的孩子平安。”
慕容抬起酒杯与她轻碰,饮了一点酒水,放下杯盏,“最近耳朵常常吃得很饱才回来,回来便睡,也不肯再吃我做的食物,兴许外头是有人在喂养它了。”
陌衿仰头将杯中的酒水饮尽,提起酒壶来往杯里斟酒,笑着问他,“你难过么?”
慕容接过她手里的酒壶,“你已经喝了许多,不能再倒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难过么?”她端起杯子又饮下里面的酒水,斜睨着他。
慕容垂眸,“难过什么?”
“耳朵不吃你做的食物了,外头有人喂养它了,你难过么?”她呵呵的笑了起来,伸手捧住红红的脸蛋,“要是有一天,外头有人把我也娶走了,你会难过么?”
“小衿……”
陌衿撑起身子来,越过桌面,凑到他的双眸前,一点一点细细的看着他的眼睛,“你回答我啊!会不会呢?”
夕阳落在她的侧脸,他看着她泛红的双颊,心底却越发的痛了起来,“那我问你,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会多难过?”
陌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住,她将双手负在背后,呵呵的笑了起来,“你是问,要是有一天你死了,我会不会难过得也不想活了?”
“……”
她在他的唇上极快的亲了一下,“我当然不会跟你去死,我会活得好好的,将你的那一份也活够。”她忽而觉得不够,伸出双手来捧住他的脸,深深的吻上他的唇,吻了许久才放开,坐回椅子上去,指着他的脸笑道,“你的表情好奇怪。”
“小衿。”
“为什么要一遍一遍的叫我?”陌衿用手托住发烫的脸颊,“我好像喝醉了呢,呵呵,好不公平,你为什么不醉。”
“你想要我醉吗?”他失笑,“我的酒品可不好。”
她点头,“那也没关系”。
她要他醉,他便醉。
慕容便提起面前的酒壶,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又再叫小二送来了一坛陈年的女儿红,拍开酒封,仰头喝完了。
有时候醉与不醉,是看人心的心情,若是不想醉,再来十坛子酒都不会让他有一丝醉意,若是想醉,一坛女儿红便足够了。
从前他常装作吃了几个酒酿丸子便醉倒,也是为了哄她开心,如今她想要他醉一次,他便为她真切的醉一次。
片刻之后,酒意便浓了起来,他便放任那酒意麻痹了神经,心口的疼痛也被麻痹过去,他只觉得头中越来越昏沉,身上渐渐起了热意,便笑了起来。
原来喝醉是这样的感觉,世人都说的不对,醉酒时比清醒时,更要痛苦百倍。
眼前那张绯红的小脸有些模糊,他伸手按住太阳穴,闭上眼睛,只听得她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你真的醉了?”
他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乏力,又慢慢将眼睛闭上,“这酒很好。”
陌衿见他似乎真的有七分醉意了,便问道,“你是谁?”
“景桓。”
“你和鬼灯行是什么关系?”
“……鬼面。”
“鬼面是谁?”
“……”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便伏在了桌案上,睡了过去。
陌衿叫来小二,要来一张毯子,盖在他的后背,关了窗户,吩咐小二不要吵醒他。她则下了楼来,到附近的驿站,写了一封书信,寄了出去。
繁花小筑所有进出的书信都是要审的,她不能冒这个险。而鬼灯行这边,方才进芙蓉楼时,慕容已经向跟着他们的那个暗哨打过招呼,说是三年婚期难得,希望留给他们两人一点独处的时间,又给了那个暗哨一些银子去消遣,他便撤了下去。
慕容醉着,这是最好的时机。
这封书信,是寄给沈叔的。从陌衿记事起,沈叔伯就已经跟着阿爹了,阿爹做了将军以后,沈叔就提为了参军,衔职虽然不高,但一直跟着阿爹出生入死,是阿爹的心腹之人。
陌家满门被抄斩后,陌家军中凡是将职以上的,全部被杀,参军级别的全部流放,沈叔被流放到了北面的荒州做奴役,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
也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到沈叔手上,她只是期盼着,阿爹在天之灵保佑沈叔看到这封信,她有许多事,只能托付给沈叔去做。
寄完信后,陌衿便出了驿站,绕到东街的晚市去买了些干果小饼之类的,忽而在街市里见到有卖柿子饼的,她便买了两个,也放到袋子里去,转回了芙蓉楼。
景大夫还没有转醒,她便坐在案前,吃了买来的柿子饼和一些零嘴,等着他醒过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慕容才动了动身子,转醒过来,他抬起头来,觉得脑中昏沉。
一只白皙的小手,将一块柿子饼递到他的眼前,“吃一个吗?”
每个人都有一些偏爱和不喜的食物,慕容最不爱的便是柿子饼,但陌衿偏偏很喜欢柿子饼,他轻轻摇头,把她的手推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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