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挥动红色手绢,酸溜溜地说道,“敢情我家英松是天蓬元帅。”
英云心知嫂子这是在吃醋,讽刺哥哥背她是猪八戒背媳妇。嫂子历来小气,说话如针刺。英云听了这话心里不好受,但想想若自己发飙那哥哥也为难,只得叫了声“嫂子早。”语气不卑不亢,柔中带硬。
林嫂也不大好把这桩小事闹大,那显得她这个做嫂子的太没心胸了,连丈夫亲妹妹的醋也吃。不过她转念一想,她吃醋很正常,丈夫还没背过她。不过,她也没有需要英松背的时候,她身体健健康康的,又不曾崴脚扭伤。
英松瞪了媳妇一眼,林嫂装乖地假装问候道,“妹妹这是怎么扭伤了?来来来,伙计,快去收拾个包间好让小姐歇脚。”
小厮得了林嫂的命令,片刻都不敢停留就冲上楼去打开距离楼梯口最近的包间,并点上蜡烛。
英云被哥哥放在椅子上坐下后,同嫂子讲道,“嫂子,你今日怎么来了?”
“来做贼的,”英松没好气地替林嫂回道,“大早上的,不是来偷牛的是来干什么的?”
“娘亲亲手把钥匙也给我一份,我怎么不能来了?”丈夫越是怒气冲冲,林嫂肚里的火气也更旺,“我当然是来帮忙的。娘不说这里缺人手吗?”
“咱么拌嘴给妹妹看着多不好,”刚给了英松脸色看的林嫂,马上笑脸看向英云,“我想妹妹今日是第一次来这里管事儿。我虽然只管过几天,但还是可以传授妹妹一些经验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英云越发讨厌嫂子了,不过仍假装耐心地听着嫂子的话,并连连点头好像嫂子说得都很有道理。
“你哥哥到底不如我们这些绣花的细心,”林嫂开始卖弄起自己,“别看我不怎么来,我对宝英楼和这儿的伙计都挺熟的。一会啊,我叫他们一一上来介绍给你。”
“谢过嫂子。”英云强颜欢笑,可不这么说,她同嫂子必会生仇,到时候娘亲和哥哥都难做人。算了,忍忍。反正嫂子只是口头功夫厉害,并没对她下手。
“我今日要不来,”林嫂指着英云的腿,那只涂了大红色指甲油的手甚是妖艳,“妹妹谁来照顾?宝英楼今日的生意谁来忙活?”
说得好像缺了你宝英楼就没法运作就得关门似的,英松坐一旁看媳妇演戏,越看越难受,英松干脆推脱说要帮忙弄菜就下楼去了,懒得听媳妇聒噪。好不容易有宝英楼这宝地听不到媳妇碎碎念,现在好了,她连这个巢也想霸占。这以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呆厨房罢了。
嫂子也不坏,英云想,可能常年没得到关爱的人心会干瘪,自然而然就变得干燥难处。不管嫂子是真疼还是假爱她这个妹妹,这表面功夫做得挺足,也对她有利。她顺其而为,因势而变即可。
“嫂子想得真周到,”英云微笑着说,“都怪我太马虎,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嫂见这妹妹挺懂事,还知道自己犯错了,也笑脸相迎,“没事儿,这是嫂子的分内之事。反正我们是一家人。”
没记错的话,英云回想道,昨日她才抱怨林家将她当外人。这今天怎么就改口了,真比川剧变脸还善变。
“妹妹稍坐片刻,”林嫂起身,“我下楼去找找看有没有药。顺便弄个热毛巾给你敷着。要是你受了伤回去,我可不好给娘交代。”
英云看着嫂子消失在包间门口,揉着肿胀的腿叹了口气:哪里都是江湖,哪里都是人心隔肚皮。也不知哥哥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女人?她怎么摊上了这样的嫂子?当初嫂子进门时也是一羞羞答答的姑娘,怎么几年时间就成了骂大街的泼妇一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