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一）

    娥眉低着头，等绮妃走后，忿忿道：“什么后宫美貌第一人，我看连小主您的一根头发都不如。”

    “住嘴。我告诉过你，这已经不是在府内了，从前你在何府，怎么说也是我贴身的丫鬟，府里的仆人一向拜高踩低，巴结你、抬举你，这我都知道。可是现在咱们是在后宫里，你做事说话都是代表着咱们降萼阁的脸面，这些话你放在肚子里就行了，何必要说出来？”晏如看见娥眉这副模样，生气地说道。

    娥眉自打入宫后，没少因为这个被晏如骂，心里委屈地不得了，二话不说，眼泪又汪汪的。

    “罢了。除夕晚宴你也别去了。你就回降萼阁好好反省吧。你回吧。”晏如叹气道。

    “小主！”娥眉脱口而出，想要改变晏如的决定。可晏如扶着曲汾，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宴设在紫宸殿。雨越发下得大了，西北风刮着雨点咚咚敲在屋檐上，雨水汇聚在一起连成珠串哗啦顺着砖瓦滴落。站在门口的宫娥们撑着各式各样颜色各异的油纸伞，扶着从轿子上下来的皇亲贵胄。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紫宸殿。屋檐下每隔一小段距离便挂起一个大红灯笼，灯影朦胧。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而殿内隐约传来丝竹之声，再仔细看去，扭动着腰肢的舞娘正在跳最受欢迎的胡旋舞。

    晏如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旁边引路的小太监认出这是新得宠的昭媛娘娘，不敢催促，也搞不清这位美若天仙的娘娘站在那里想什么，只能等她自己回过神来。

    “小主，该进去了。”曲汾也察觉到了晏如眼中的些许伤感，默默提醒道。

    皇帝坐在大殿主位，左手边是皇后郑玥，皇后席位之下是绮妃蔺戚璇的位置。依次往后是：魏昭仪、盛婉容、窦修仪，然后才到晏如的位置。棠棣早已入席，脸上带着端庄优雅的微笑，看到晏如前来，欣然点头示意。晏如也微笑回应。

    再从皇帝左手边看去，几个王爷已经依次入座，章臻帝姬紧挨着宋山煜，而章妤帝姬则坐在自己的弟弟宋山潜身旁。

    早听闻三王宋山筠和四王宋山朗曾在宋山煜登基不久后谋反，软禁在各自府中，据说日子过得很是潦倒。虽然宋山煜对外宣言自己的这两个兄弟一直身体不佳无法入宫参加晚宴，但知道内情的也都明白，这两个皇上的手足兄弟，今生是无法见到自己王府外的太阳了。

    来参加晚宴的有二王爷宋山奇，信奉佛教，心系佛祖，所以有种仙风道骨、高深莫测的感觉，他的正妃看起来也十分面善，一副吃斋念佛的样子。

    再看六王宋山朗，留着八字胡，长得倒是与俊美能沾上边，只是平日里饮酒饮惯了，眼睛有些浑浊，说话也有些打磕绊。六王妃脸盘很圆，穿一身紫红色一群。整个人十分丰满，远远看去像一个穿着紫色的白胖的馒头，模样实在不讨人喜欢。脸上时刻挂着讨好的笑，恭谨地为六王斟酒添菜。晏如注视着六王这对夫妻，不禁感慨万千。

    六王的身旁，就是七王宋山潜，携正妃察哈尔·亦邻真班和侧妃何晏和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