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晏如才看不出来她的年纪来。她的眼角虽有细纹,可整个人又保持着少女的娇憨感,这让晏如不得其解——这难道就是疯子和正常人的不同之处吗?
晏如本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突然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梅嫔转身进了繁英殿,丢下一句话:“进来吧。寒舍简陋,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才是。”说话的内容和语气都十分正常。
繁英殿里檀香弥漫,一切家具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甚至连窗子上还挂着几年前的生肖窗花。梅嫔见晏如的目光落在褪色的窗花上,轻轻笑了一下,道:“其实仔细想一想,过去的窗花不揭也罢……总是要轮回那年的,你说是不是……十二年啊,弹指一挥间。”
晏如这才回过神来,道:“梅嫔说起话来很有禅意,一点也不像是传言中的疯魔。”
“梅嫔……现在已经没有嫔位了吧?他,果然是恨极了我。”梅嫔喃喃自语。
晏如道:“是,已经没有嫔位了。”
“我知道我自己有病,也时常发作,我只能在我清醒的时候做一些我能做的事情。我是大齐后宫遗忘掉的女人,可我不应该被忘记。”梅嫔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你是说,你的病情时好时坏?是吗?”晏如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
梅嫔道:“我的闺名唤作渭诗,梅渭诗。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上会青一块紫一块,在我清醒时,我就写点什么——写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我到底怎么了。我清醒的时候看到这些内容,就大致能清楚,我确实有发病的时候。”
“你——你的意思是,你曾经也是记录过东西的,你也是有纸笔的。”晏如道。
渭诗道:“是,我繁英殿虽然不是最华丽的,普通的纸笔还是有的!”
“是不是皇后收了你所有的笔墨纸砚?”晏如问道。
渭诗摇摇头,道:“不是,是皇帝,他不允许我用纸笔,也不许我宫里的人踏出宫外一步。你是想问为什么你今日能进来是吗?那是我贿赂了侍卫许多银子,他们每到早晨就去买酒喝去了。我试着让他们给我带些消息给外界,可他们都说皇上下了严令,不允许替我带话。”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晏如难以置信地看着渭诗。
渭诗道:“我想不起来了,我想破了头脑我也想不起来以前发生了什么,她们都说我怀过孩子,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找回原来的记忆?”晏如疑惑道,又说:“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少说你也比我大了五六岁,那时候我才十岁,什么都不知道啊!”
渭诗道:“我虽然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可我能感觉到皇帝非常非常不想让我想起来。”她一直称宋山煜为皇帝,仿佛对这个男人一点感情也没有。
“我暂时不想让你帮我回想起过去,我想要你帮我从宫里逃出去。”渭诗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