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吴元兴叹了口气,将酒瓶放在地上,道:“此次事发突然,南尺差一点就被颠覆,而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我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
“人都是要犯错的,可南尺和大晁不能却不能因为一个错误而永远的一黑到底。”
吴元兴一愣。
“倘若道路是黑暗的,那便走下去罢,将黑暗驱散,重新点燃希望,我们已经这般犯过大错,又怎能因为一时的颓然而放弃了百姓的性命。”
秦疏白说着,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他捋了捋长袖,淡淡道:“我们的身份注定要用来搅动风云的,这是命,改不了的。”
吴元兴被他说动了同时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将酒瓶扔下,朝前走了几步,殿门是大开的,窗户也半半而开,风吹了过来,将他的神志也吹的清醒了好多。
“歌图呢?歌图怎么死的?”
秦疏白总算听到他问起了正事,便道:“你知道你送了他一把匕首,意欲为正义的勇士……”
“放屁!他哪里配!”
秦疏白顿了顿,虽然被吴元兴中途打断,还是依然接了之前的话,道:“青冥关有一道不为人所知的浅沟,就在青冥关的两座高低山之间,恰好,就在当时受到攻击的地方,那地方地势平坦,虽有广袤树林,但视线相对开阔,不但正对着大晁的肘腋,更能让自己的视线一览无余,只要能够避过那些树林。”
吴元兴惊讶,道:“疏儿,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疏白淡淡答道:“之前勘察过附近的地形,歌图既然对南尺别有所图,那么一定会让庞业选择一个容易被偷袭的地方,无疑,青冥关是一个好地方。”
“可丘赤和天浔既然会形成同盟,那么他们之间自然不可能会被轻易生出嫌隙啊!你怎么做到的!?”
秦疏白继续淡定,却先说了一个看似同吴元兴的问题毫不相关的事情,他看了一眼吴元兴,道:“我知道你一直派鹰网的人盯着我。”
吴元兴老脸一红,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
秦疏白没有听他的解释,或者说,对于他来说,这些解释根本就不够引起他的兴趣。
“我三番五次做出蠢事令歌图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控当中,而当时药儿夜探歌图更是取了他一条胳膊,此仇倘若不报,他相比也是誓不为人的。”
吴元兴眯了眯眼。
“为了报仇,他甘愿一次次违背与天浔达成的合作,屡次三番接近乔荧,诬陷药儿,诬陷我,为的就是报仇,可这一次次的报仇,却让天浔生出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吴元兴对于他的手段简直叹为观止,倘若不是自己常年身为上位者,此时估计就要赞叹的为他鼓掌。
“原来你全都知道,只不过为了歌图上钩,这才一次又一次的假装失策。疏儿啊疏儿,你这脑袋可怎么长的,竟然这么聪明!”
面对如此夸奖,秦疏白却是淡定的摇摇头,死活不想接这份夸奖,他还想说话,可嘴唇刚张开,一抹笑容就已经先行一步上了嘴角。
“药儿聪明,让人先去打探了丘赤人的平日行为细节。”
吴元兴愣了愣,也明白了。
“虽然生了怀疑的种子,却还不至于长成参天大树,所以疏儿便亲自去青冥关,为的就是此是吗?”
秦疏白点点头,勾起的唇角代表着他的好心情,而他的好心情则来自于姚九歌。
谁能想到,丘赤人在重大事情之前会先行祭拜狼母,供奉糕点呢。
吴元兴松了一口气,他在当初就怀疑过秦疏白的动机,突然入南尺,突然进宫,他本来怀疑了无数的理由,可到头来,却愿意相信秦疏白最开始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是来救他的。
对,他一定是来救他的,否则又如何愿意救南尺于水火之中?
不管这份情谊是为了什么,他都为此感到很高兴。作为一个南尺的皇帝,他见到的事情太多了,也自然知道皇室之内没有情谊,可如今被秦疏白一救,他就感觉自己的心中似乎涌起了暖流。
他看着秦疏白,酝酿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瞪大了双眼,一副感动得要死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模样。
到了最后,他也只憋出了一句:“疏儿,你和你母亲果然很像。”
秦疏白勾了勾唇角。
“我知道你的宫中有一座深思亭,奉先帝的确也是一个好皇帝。”
吴元兴愣了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歌图最后是被你亲自送他的匕首杀死的,从始至终,这把匕首都不曾真正拥有它。”
“那如今那把匕首……”
“早就已经埋在青冥关了。”秦疏白淡淡地口气带着一丝丝地凉薄,也带着一点无奈,道:“青冥关中将士英魂永远陪着它。”
秦疏白同吴元兴说的话很多,但主题却还是只有那么一个,他又看了看宫殿上头的朱雀,最后终于道:“酷刑不适合南尺,不适合百姓,身为君王,也不能用酷刑锁住人心。”
秦疏白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有了要回去的心思。该说的他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想要表达的也已经和吴元兴说的明明白白,就看他如何理解了。
“你狠心对天下,天下也会狠心对你,以一人之身对抗天下人心,你说,你如何能抗?”
吴元兴听闻,腿软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