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老爷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要将他逼至如此!你们、你们这帮刽子手!你们不得好死!”
妇人说完,屋里屋外的人俱都蠢蠢欲动,似要群起攻之。
“等等!”
此时,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一青衣戴冠的男子,他伸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自己却站到了衣熠的对面,虽然他也是满腔愤恨,但他的语气却比众人好了太多。
“官爷,不知你们此次又是为何而来?”他的声音低沉喑哑,虽然他将自己的情绪尽量压制,但衣熠仍然听出了他的不善。
“公子切莫误会,我只是有一事想不明,再来问询,可谁知……”衣熠拱了拱手,将姿态放低了不少,以免再将众人激怒起来。
“有事不明……”青衣男子缓缓吸了口气,又深深的吐了出来:“草民的父亲已经将能说的都说与官爷了,况且他也已经……官爷若还有不明,这里也无人可为官爷解惑了。”
衣熠有些愧疚,也有些困惑,她不知自己让刘老爷说的这段往事里有什么会让他做出这等抉择,难道他还是隐瞒了些什么吗?
她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刘老爷夫妇,略有沉痛的拱了拱手,就要离去。
“官爷且等等!”
就在衣熠即将踏出房门前,之前伏在床上恸哭的一名绿衣女子却出声叫住了她。
“二妹!”之前的青衣男子见到了绿衣女子的动作,有些惊惧的叫住了她。
绿衣女子回头看着青衣男子,悲恸一笑道:“大哥,我们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我们还要怕到什么时候?你以为,只凭着这个,他就能放过我们吗?”
青衣男子嘴唇喏嗫半晌,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任由绿衣女子迈步向衣熠走来。
“您真的是官爷吗?”她看着衣熠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眼神中却透着洞悉。
衣熠看着她的眼,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讷讷无语。
绿衣女子此时又突然笑了起来,盯着衣熠的眼神逐渐紧张起来,口中却仍是低声说道:“小女子不管您是不是,只想问您,若是小女子能给官爷您想知道的东西,那官爷能否保护我们吗?”
衣熠微微蹙了蹙眉,上下扫了这女子一眼。
这女公子与故去的大夫人有着几分相似,银盘脸杏仁眼,眉目清秀,看起来别有一番楚楚之姿。
可她穿的衣衫却并不像是刘府女眷那般披罗戴翠,只一身普通人家的素衣布裙。脸上也不见涂脂抹粉,仅擦了些淡淡的香露。
“你……有我要的东西?”衣熠有些不信。
她自己此来也不知能从刘老爷这里得到些什么,这个女公子与她之前也并未见过,她怎知自己想要什么?
“官爷只需回答小女子,能是不能?”绿衣女子不回答衣熠的问话,只是执拗的看着她。
衣熠看着她思量了片刻,又在心中暗自盘算了下,有些为难。
绿衣女子也似乎看出了衣熠的为难,她咬了咬唇,狠下决心道:“官爷若是为难,那小女子可否恳请官爷,只保护小女子的兄长一人?”
“只有你的兄长?”衣熠有些惊奇,她以为这绿衣女子会在先保全自己后再挑出几人,可不想她却只想保全她的兄长,连自己都撇下了。
“兄长是我们刘府的希望,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出事,只唯独他不行!”绿衣女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决绝后的痛苦,但她看着衣熠的一双眼仍旧倔强:“您能保护得了他吗?”
绿衣女子的坚定,让衣熠无可避免的又想到了自己的长姊和月萝阿姊,她的心绪也开始起伏不定起来。
“若是一人,我自可保下。”衣熠点了点头,而后再次问道:“你确信保你的兄长吗?”
绿衣女子听到了衣熠的保证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再次点了点头后,将她藏在胸口处的一件事物掏了出来。
那是一封信。信上还沾着些干涸不久的血迹。
“这封信,是小女子在父亲的枕边发现的,这里面的信件,是父亲临终前写给一个人的,从这封信里,我们也才知道父亲为何将我们都锁在了此处,不得外出。这可能也是官爷您再次前来的原因吧。”
绿衣女子轻轻抚了抚信件,将它恭恭敬敬的举到了衣熠的面前,躬身道:“小女子将此信交于官爷您,还望您切莫忘了与小女子的约定。”
衣熠自绿衣女子的手中接过信件,只觉得捏着信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她自进邺都以来,发生的所有灾难都是由钱府血案而起。
而现今,她终于接近了钱府的人,终于可以慢慢揭露那些她看不清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