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向他招了招手。
“这雨下得大了。”
再回到衣熠的房内,小虎便不像之前那般抗拒了,面上的神色也平静了许多。
他站在地上,垂着头等候衣熠的问话,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她说句什么。
衣熠被外面的风吹了阵子,脑子里虽有过一瞬的畅快,但畅快过后却让她更为难过。虽有心想多问小虎几句,可她刚一张口,却只觉嗓中干涩,吐不出声来。
“姑娘,姜茶来了,快喝一碗吧。”
这时,青枢又从外面提了壶姜茶进来,还未等她将茶斟满,衣熠的手已经伸了过去。
“小心烫。”
青枢这句话刚说完,便见衣熠梗着脖子,将满满一碗的姜茶灌进了肚,还不待缓口气,又开了口。
“小虎,咳咳——”
衣熠没说两个字,便捂着嘴咳了起来。
小虎已有多日不曾见过衣熠了,此时见到她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心下不忍,又想到她之前所说的话,面上便带了些犹豫不决。
“女公子想要问什么,我都知道。但这之前,我想问女公子一句,你适才与我说的那句话,可是真的?”
他抬起头,看着衣熠的神情中有着郑重之色。
“是。”衣熠点了点头。
小虎盯着衣熠的神色看了半晌,终于在心底做下了决定,应道:“好,那我就将我的身份告知与女公子,也希望女公子切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
“我本名叫项佑生,我的父亲曾在邺都城内给一位同窗做过一阵子的幕僚,他就是你们口中的项原。
七年前,也就是我八岁的那年,被人牙子给拐到了此处,卖给了我的师傅,之后我便一直跟他学手艺、做工。
但师傅为何苦苦寻觅我,我确实不知。
不过女公子如此聪慧,想必日后定能知晓师傅的用意吧!”
“你真的是项原之子?”
李毅上下打量着项佑生,神色中仍是带有怀疑。
“信不信由你。”项佑生斜睨了一眼李毅,心里对他还是有些不满的。
衣熠看项佑生的神色不似作伪,开口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你知道你父亲当年为何突然回了老家吗?”
项佑生想了想,道:“虽不知具体为何,但当时我祖母对父亲突然回来倒是颇为诧异的。”
“那你有没有听到你父亲与人说起过他为何要回去?”
衣熠追问道。
“这个……”
项佑生回忆了一下,好半晌才回答道:“父亲在家中很少与外人接触,就连出门打酒都是我代他去的。
只是,有一次我在父亲醉酒时曾听他说起过一些醉话,应该能对女公子有所帮助。”
“你快说说。”衣熠忍不住向前倾去,眼睛里的神色也有些急迫。
“当时,父亲似乎是将我当成了另一个人,说是有个什么重要的人交到你手里,你要好好保护他之类的话。
可第二天我再询问父亲,他却抵死不认,还让我尽快忘记这件事。
此事过去没两天,父亲的尸首就在河边被人发现,他们说是父亲醉了酒,不小心摔进河里被淹死的。
可我知道!父亲自归家后从不曾外出,又怎会出现在河道边呢!这定是有人故意将父亲扔进了河里!
我想去报官鸣冤,可祖母却不准我去,当夜便收拾了行囊,说是明日便要带我走,不料,就在那天晚上,我便被人牙子给拐走了,连祖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说到这,项佑生的神色便低落了下去。
“节哀。”衣熠见项佑生一脸痛苦自责之色,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小虎被衣熠这一拍,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拭泪的动作一顿,转而向衣熠跪了下来。
“女公子!我小虎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我知道,女公子您是有着大智慧的人!
我曾经以为,只要好好活着就应该知足了,可今日我才发现,过着这种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日子,对我来说真的叫活着吗?
您说是来救我的,那您能将我从这种日子里救出来吗?您能让我以项佑生这个名字,堂堂正正的活在这个世上吗?”
衣熠抿了抿唇,神色专注而严肃。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能堂堂正正地说出你的名字!让你从容的活在这个世上,且一直活下去!”
衣熠的一席话,让小虎的内心翻江倒海,震颤不已,只为了这一点,他就愿意抛弃掉他曾经所有的坚持,他愿意忠心侍奉在女公子的身侧!
“多谢……姑娘!”
项佑生恭恭敬敬的再次向衣熠叩首,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睛里却全是折服和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