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一个穿便衣的外地军官,能有多大的作为。皇榜都出了,那位县令说的不错,圣旨是不能更改的。”程仕信不以为然的说道。
颜泉明说道:“五品官怎么会是县令?县令是七品官,那个崔光远一定隐瞒了其他官职。”
严庄也有心事,他长期得到岳丈的资助,靠妻子养着。本就觉着做不起人来,这次来又是空手而归,内心十分的不舒服。所以也早早的起床了。
他听到颜泉明的话立即答腔:“玄宗皇帝重视地方官,县令有几个等级,万年、长安、洛阳、太原县令是正五品,上等县令是从六品,中等县令是正七品,中下等县令是从七品。所以崔光远说的是真话。那个安禄山也不是寻常之人,他是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平卢军节度使,在朝廷有很高的地位。听说他是军界升起的一颗新星,皇上很喜欢他。如果他真的敢说真话,皇上不会置之不理。”
忽然店堂门口热闹起来,而且人数越来越多,闹哄哄的,似乎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颜泉明不假思索的向店堂走去,严庄和程仕信跟在后面,他们也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店中的厨师在那里发议论,那采买的厨师正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道:“清晨我从菜市买好菜,回来时路过考试院门口。就看到那里集满了人,人们都在议论:前天刚出的皇榜,今天就被没了,而且还多了一道圣旨。那些人都说在京城几十年了,从没见过这种事。出于好奇,我奏到跟前观看。前天张榜公布的六十四名进士不见了,上面换成了另一种榜文。是这次主考官和副主考官下大狱的圣旨。”
听到这样惊人的消息,颜泉明说道:“这可算得上是奇闻了,我们到那里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程仕信说道:“既然有这样的新鲜事,我就再住一天,到现场看看。”严庄、高尚立即附和,几个人立即去了张贴皇榜的地方。
皇榜果然不见了,颜泉明说道:“考场作蔽,新选的进士不能作数。朝廷会不会重新组织科考啊。”
高尚说道:“许多举子都离开了京城,如何还能组织得起来,没有人了,怎样考试。”
程仕信盯着张出的圣旨,心潮起伏,低声吟道:‘乱臣扰和风波来,贤君正本清明还。日照乾坤春光在,冰心玉壶卧镜台。’
站在旁边的一位老人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此人虽然头发花白,一脸的皱纹,但双目炯炯有神。即使极力掩饰,仍然显出病态。
颜泉明说道:“先生好诗,当今皇上圣明,及时处理了这乱臣贼子,虽然不能重考,但朝廷还是公正的。程先生真的不准备再考了,要归隐林泉。”
“公正什么呀?苗晋卿是在代人受过,真正的乱臣贼子仍然受到重用。皇上,皇上已不是当年的皇上了哟。”旁边的那位老人突然开口。
颜泉明问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这贪赃枉法的主考官是代人受过呢?难道那些不合格的进士不是他选中的吗?”
老人瞥了颜泉明一眼说道:“你还年轻,不知道人世间尔虞我诈的鬼蜮伎俩。苗晋卿一贯忠诚老实,虽然热衷于爬升,但清正廉洁,为官的口碑不错。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其中必有隐情。”
程仕信说道:“老人家对朝廷非常熟悉,这三年一度的科考如此儿戏,让天下读书人心寒哪,”
“读书人,读书不重要了,现任宰相不读书,受到皇上恩宠有加,主持朝政六年了,皇上仍然爱不释手,以前的八任宰相都喜欢读书,但干不了两三年就要更换。读书人太过死板,很难讨皇上欢心。不是读书的人,善于机变,奉迎皇帝的心思,能讨皇上欢心,就能永保相位。至于天下百姓的疾苦、江山社稷能否长治久安,那就顾不上了哟。”
严庄说道:“科考是吏部组织的,侍郎打入死牢,尚书却一点事也没有,这不合情理。当年张九龄举荐周子谅不当,就被皇上罢了相,当今的宰相兼吏部尚书,出了这样大的事,怎么会安然无事呢?”
老人看看左右,来看圣旨的人越来越多,他扫了严庄几人一眼转身向外走。严庄是很热衷仕途的人,见这老人出语不凡,对朝廷十分熟悉,便跟在他身后,高尚、程仕信等人也跟了过来。
他们到一僻静之处,老人说道:“老夫裴耀卿乃当朝尚书左仆射②,跟随皇上多年,与李林甫同朝为官,深知皇帝的喜好和李林甫的为人。看你们几人相貌不凡,热衷于仕途,想赐你们几句话。不要指望科考了,赶快找个正直靠山,从幕僚做起,多为老百姓办事。从皇上亲自考查这次考试的情况看,朝中还有正直之人,老夫也想参上一本,但苦无证据。皇上这样草率的处理了苗晋卿和宋遥,没有进一步的追查,说明他仍然舍不得李林甫。但李林甫学识不高,为了巩固他的首席宰相的位置,只有欺上瞒下了。对皇上他百般的讨好,没有一丁点原则,办任何事都要猜测皇上的心理,从不管朝廷的法典和事情的对错。对朝中官员,采用高压态势,正直的不支持他的人,不管有多高的学识,多么能干,统统压着,得不到重用。如果那个敢与他作对,就整死你,这些年来他着实排挤打击了一批有识之士。为了巩固他的地位,今后会变本加厉。老夫年事已高,身体有病,拿不住他的把柄。如果你们真的想减轻老百姓的苦难,从社稷中兴的主旨出发。就到郡县谋一份差事。找到正直的主官,再想方设法影响他们,以板倒李林甫为第一要务。此人不懂治国安民之道,把巩固相位放在第一位,一心讨好皇上,排除异己,打击有才能之人,将朝政处于他一人掌控之中。因此他为政时间越长,对国家的危害就越大。如果让他长期祸害朝政,不但大唐盛世要完结,江山社稷也要葬送在他的手里。”
严庄说道:“向皇上报告考试作弊之人是平卢节度使安禄山,他那天微服看榜,得知科考作弊之后立马到华清池和皇上报告了。”
“是他,可惜。安禄山进京面君,也拜访过我的,我对他的印象是,彪悍善战,肯学习,会打仗。往往能出奇制胜,但他不懂中原文化,无法形成李林甫的对立面,所以我认为他对李林甫构不成威胁。”裴耀卿说声可惜就走了。这位忧国忧民的前宰相,不久之后就离世了,死时六十三岁。
裴耀卿走后,严庄说道:“老丞相都不敢与李林甫对着干,寄希望于我们这些学子,可我们哪来的这个能耐?”
程仕信说道:“张九龄说过,大唐盛世会毁在李林甫的手上。看来皇上已经老了,可不能糊涂啊。我有自知之明,不是做官的料,还是一心一意的教书育人做好教书先生吧。”
高尚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寒窗苦读,悬梁刺股,就是为了改变命运。学了那些圣贤之道,还与凡夫俗子一样,岂不辜负了先贤的教化。”
颜泉明说道:“我父亲在范阳军营里当差,我家住在蓟城,离平卢不远。你们两位都是有大志之人,如果愿意,我们约定好,一起去投靠安禄山,说不定有一番作为。”
高尚想到这次名落孙山,今后的日子不知道如何过,心中正在忧虑。听到这话立即赞成:“这方法好,严兄可有此意?”
严庄说道:“我得先回老家,如妻子岳丈商量一下。如果老丞相预言正确,我们在地方上找不到差事,就只有一起去平卢好了。”
颜泉明高兴的说道:“我在蓟城等你们,我们不见不散。”
高尚说道:“一言为定,严兄最远,我们还是先到本地州郡谋事。如果不如意,就去平卢军中,我在家里等严兄。”三个人约好了,先各自回家,当即分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