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摇下来,一个的女人探出头来,那是一张在我梦里出现过很多遍,却从未亲眼见过的脸,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真的很美,甚至比去多年前又多了几分女人的韵味。
那张放在奶奶箱底的旧照片,我早已看过无数遍,那个女人的脸,也早已不知不觉印在了脑子里。
那个我一直等待的女人,我终于见到了她。
我想了想,冲她点点头。这个小镇并不大,只相当于一个小村庄,翻来覆去的数也就不过百十户人家,而镇上唯一姓何的人,就只有奶奶。
我指了指远处的方向:“大树过去第一家就是。”
说罢便带着大雨起身像反方向走去,我想,我和奶奶的安宁到此结束了吧。回头看着那辆车转过大树向另一个方向开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始终什么都不明白,但我知道那个妆容精致,衣着光鲜的女人,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于她而言,也许这里才是牢笼。
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我和大雨继续在河边走,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不停的走,来来回回。
我不想回家,因为我不知道看到那个女人要说什么?做什么?也不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并不知道那是一种叫做逃避的东西在阻止我走向她。
雨越下越大,霎时就变作倾盆大雨从天而落,我和大雨还来不及躲避,便被淋成了两条落汤狗,一条流浪狗和……另一条流浪狗。
在这个动不动就下雨的南方小镇,我已经习以为常。我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雨水打进我的眼睛,涩的睁不开眼,我闭上眼去享受这一切。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淋雨,喜欢上了这种被冷漠和潮湿带给我的身体上的冲击。
那冰冷的雨水能短暂的覆盖住这世间的冷漠。
天已经很晚了,远方有一束昏黄的灯光幽幽的亮着,我知道那是奶奶为我点的灯,她始终太爱我了,也始终会给我留一盏灯回家。
厨房的灯还亮着,从门外可以看见她嶙峋的背,瘦的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我从背后抱住她,把脸贴在她的背上,她转身抚摸我的头,我感受到了无尽的温暖。
我们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像现在这样安静的享受这份爱,就像她不问我今天是怎么掉进河里的,我也不会问她那个女人的事。我们都彼此明白,我们都彼此了解。
这个女人,她是我的全部,我不允许任何事来破坏她对我的这份温存,绝不允许。
再一次见到傅禹,是在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
听奶奶说,他要在我们家住一个暑假,我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他出现在我面前,笑着告诉我他叫傅禹。
我没有理他,我讨厌他。
虽然我知道,即使没有他,那个女人也不会把爱分给我一些。可我依旧讨厌他,因为我也只能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