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浩荡的河流,从初始走向终结,从诞生走向死亡,横贯了亿万世界,光速膨胀的宇宙边界也无法让这条大河有一丝一毫的阻滞。
每一个因无限可能性而诞生的世界里也必然有这条河流的一条支流存在,否则便不可能有生命和智慧存在。
河流里影影绰绰,全部都是虚无苍白的魂灵,象征着生命与智慧的本源。
他们麻木无知,被冥河之水消磨掉了今世的全部,投入轮回之涡,成为万物生长存在的养料。
这就是“魂魄”的再分配,没有魂魄,万物就是冰冷的死寂,甚至连宇宙本身也会因为观察者的缺席而始终处于混沌的边界。
而在大河之上,一条破烂的木船缓缓荡来,似乎在这里,又似乎在那里,又似乎无处不在。
消融万物的河水在这条木船面前温驯如小溪,静静地托浮前进。
一个灰袍的高大人影躬着腰站在上面,一下一下划动着长橹,似乎一下子就捅到了深不见底的河流底部,又似乎只是拨开微不足道的一丝水纹。
他抬起头,罩面下的阴影毫无预兆地暴露在星光下,露出一只灰白如墨水勾勒的眼瞳,占据了整个面孔。
岸边站着一个仿佛等了许久的人,他也披着一身宽大的灰袍,却露出了头颅,一颗光洁白皙的骷髅头。
冥河不存在两岸,有的只是连接着所有死亡和新生的锁链,但在这个地方,却留有一个码头,为摆渡人提供落脚的地方。
木船上的灰袍人没有理会久等的灰袍骷髅,熟练地为这艘横渡万界冥河的木船紧紧系上腐朽无比的草绳,缓步前行。
摆渡人被灰袍骷髅拦了下来。
灰袍骷髅阴沉沙哑地低吼着:“箱庭出大事了,我的死亡之主大人。”
摆渡人抬起黑底白瞳,静静地注视着灰袍骷髅,柔声道:“箱庭并没有发出预警。”
灰袍骷髅仿佛再也无法忍受,恨铁不成钢般道:“箱庭只是一个工具,是工具就会有漏洞!生命螺旋的守望者们发现了‘那个’的踪迹,我希望你马上出动执法者……不,我亲自出马,去将那个恶心的肿瘤彻底毁灭!”
说着它就要转身离去,履行自己的诺言。
摆渡人抬起一节指骨,轻轻搭在灰袍骷髅肩上,空间重重一颤,仿佛一根手指压着一只强壮的蚂蚁,压得灰袍骷髅坚硬的脊椎一弯,脚下微微下陷,溅起一片细小的烟尘。
“我说过,箱庭并没有发出预警。守望者们,只是太过好奇罢了。毕竟它们很久没见过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了。”
灰袍骷髅用力站直脊柱,撑起了那一根沉重的指头,咬牙道:“箱庭,那可是箱庭啊!哪怕在广袤无垠充满无限可能性的多元宇宙中也不过只有十三座的箱庭,因为万界之癌的入侵,硬生生毁灭了五座!你竟然还在这不痛不痒地……”
摆渡人叹息一声,继而气质一变,由平易近人转变为浩瀚不可侵犯的威严。
宛如万物终将到来的死亡。
“入殓师,是我,亲手将死亡之主的桂冕从你头上掰下来的,同时让你继续管理冥土。是我的仁慈,让你有了什么可以指手画脚的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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